第020章(第2/3页)

刘俭是最爱美人的,得了消息立刻兴致勃勃,呼朋唤友喊谢蘅和王道容去看美人。

王道容对美人毫无兴致,却被刘俭半道儿捉去,容色很清冷疏离。

刘俭打个哈哈,“反正再美也没咱们芳之美啊。”

王道容闭口不言,并不打算与他争这一时口舌之利。

酒肆人多,慕朝游或多或少也已经习惯了看客们的目光。

美女难得,百姓们又不挑剔,大多数看客们还是觉得名副其实,比较满意的。

偶尔有那故意挑事,实则揩油的,魏冲会帮忙解决。她只要把手上的碗洗干净就行。

正埋头洗着碗,忽然间,酒肆内传来食客的喧哗声。

那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动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

慕朝游纳闷地抬起眼,只看到一个穿着乌袍的青年正和同伴说说笑笑往店里走,他生得文雅可爱,笑起来如花枝灿灿。

紧跟着他身后又先后踏入两道身影。

一个穿蓝衣的少年,肌肤莹白如玉,貌若好女,笑起来有些腼腆的模样。

至于另一道雪白的身影——

慕朝游的手不由顿住了。

是个极其漂亮的少年。

眼睫浓长,发密如乌云,双眼漆黑如墨,容色清清淡淡。穿一件白色的道袍,红色的内衬,像雪中的鲜血,手腕红绳系着玉珠。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少年抬起双眸,乌黑的眼不偏不倚正巧与她撞了个正着,竟是阔别许久未见的王道容。

“王六郎?”人群之中还夹杂着惊讶的呼声。

“谁啊。”

“王家那个王道容啊。”

慕朝游一时愣在原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道容,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犹豫再三,她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王道容也是一怔,与她轻轻颔首,算是示意。

王道容的反应这么平静无波,慕朝游也松了口气。

刘俭看了看慕朝游,说,“就是她?”

没有人接他的话茬,王道容没,谢蘅也没。

刘俭笑眯眯地叫了一壶酒,又叫了点下酒的小菜,等菜的间隙说,“本来还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没想到确实是个佳人。”

刘俭好美是建康闻名的。在刘俭看来慕朝游的的确确都算得上一位难得的佳人了。

倒不是她的容貌有多出色,眼前这低头洗漱的女郎,气质柔和冲淡,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这般镇定疏朗的态度非世家大族是绝难教养出的。

“奇了,”刘俭越看慕朝游是越惊讶,“市廛之间怎么还有风姿如此散朗的女郎?”

谢蘅柔柔叹了口气:“又犯病。”

王道容面无表情,长眉微拧:“……”

刘俭满嘴荒唐,他早已经习惯,却还是觉得第一次觉得这人说话如此刺耳。

刘俭觉得新奇,拉着王道容非叫他看。

没拉动。

刘俭纳闷。

只见王道容蹙眉冷视着他。

刘俭忍不住大笑起来,“芳之总是这般正经啊,怎么不敢直视美人?”

王道容阖眸,言辞冷得几乎能掉出冰渣子来:“未及君轻浮。”

刘俭眉头都挑了起来。

他跟王道容、谢蘅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自认为比他老子王羡还了解他几分。

这人这一个多月下来就一直没怎么笑过,虽说生来便好似冰雪堆作的冷心冷肺,但朋友心情到底怎么样,刘俭还是能看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遭了鬼了,还是撞了邪祟了。

这几日,他和谢蘅也没少竭力去逗他高兴,又是带他走马游街,又是去钟山踏青的,还去了趟鸡鸣寺……

说起鸡鸣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从鸡鸣寺回来他就倒霉,一直霉到现在。

刘俭被他没头没脑地冲了一顿,更纳闷了:“你今天吃什么了?这么大火气?我夸这位小娘子好看你生什么气?又不是说将你比下去了。”

王道容一顿。

刘俭不服气:“那你说说这小娘子长得到底如何?”

王道容微微一滞,淡抿了薄唇。

他平日里辩才无碍,此时竟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般,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王芳之?”刘俭眉头挑得更高了,“等等,你难不成看上这女郎了?那也不成,就算你看上了,那也不是你的,我又没觊觎你老婆。”

王道容黝黑得发青的双眼静静得睇他一眼,不说话了。

刘俭打了个寒噤,被他这一眼看得像是被女鬼锁喉,脖颈后面有阴风在吹。

王道容默不作声,垂下眼来,照见茶盏中倒映着的自己,指尖不自觉紧了紧。

浑身上下像是被蚂蚁咬得难受,不剧烈,只是很琐碎的不舒服。

来得莫名,未知缘由。

最主要的是刘俭满嘴跑马,他竟也奈何不得,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反驳,喉口像硬生生堵了团棉花,着实令人不快。

刘俭大笑了两声,也不理他,冲着慕朝游的方向招了招手。

……是在喊她?

慕朝游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继续洗自己的酒器,权当没看见。

刘俭一乐。

这女郎分明刚刚还伸着脖子往他们这儿张望呢,他也不生气,转头喊了魏巴上来问。

“店家,我问你,这女郎是你们家什么人吶。”

魏巴一看刘俭三人的穿着,心里打了个突,知道得罪不起,恭恭敬敬地回,“回郎君的话,是家里来帮工的远方亲戚。”

刘俭说:“我有意请她来奉酒,老丈能不能帮我说道说道?”

魏巴立刻面露难色:“这……阿游粗笨,只怕怠慢了贵人。”

“你说她叫阿游?”刘俭睁大了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扭脸冲王道容说,“芳之,这女郎与你同名,岂不是有缘?”

王道容的道号就是叫云猷的,他们身边这几个朋友都清楚。

刘俭又眨眼笑:“老丈放心,我们可不是那登徒子,不过见你这位亲戚生得好看,想说两句话罢了。”

魏巴一时惊疑不定。

刘俭眨眼微笑的时候看起来的确和蔼可亲极了,而这三人分明又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世家子……

他犹豫了一会儿,朝刘俭等人行了个礼,“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魏巴忧心忡忡地走到慕朝游面前:“那边的三个贵人想让你去奉酒。”

慕朝游还没出声,旁边的魏冲倒是愣了一下。

自从亲爹被那个士族的浪荡子打折了腿,他就对这些世家子弟没什么好脸色。

少年扭脸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的刘俭几人,咬着牙,稚嫩的脸蛋上露出愤愤之色,“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