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4页)

闻亭丽心中一动,继续大声激他道:“我不信,你倒是细说说。不敢说吧,我就知道你在吹牛。”

邱凌云恼羞成怒将闻亭丽搡进车,闻亭丽两手死死扳住车框:“放开我!”

忽觉背后一松,邱凌云被人拽住后衣重重搡到了地上。

来人身法又快又狠,邱凌云还没瞧清对方是谁,就被摁在地上挨了好几下,奇怪旁边的小弟也不上来帮忙只在边上看着。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过来帮我?!”邱凌云护着头脸大骂道。

“少舵主。”小弟们支支吾吾。

说话间又挨了好几拳,邱凌云被打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躲开一拳,睁开眼,竟是陆世澄,他一呆,不等他还手,一连串被揍了十来拳,痛得他差点昏过去。末了,陆世澄将邱凌云像破布一样扔到一边,起身松了松领口,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回头看闻亭丽仍在车里发愣,径直走过来将她从车上拽下。

邱凌云在旁恨恨看着:“陆世澄,别以为我怕你!你敢把她带走,我就——”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陆世澄冷不丁回头打量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像在问你能怎么样?

邱凌云心中一抖,再回想方才的情形,不由懊悔不迭,方才一气之下,他的话说得有点多了,可他万万没料到陆世澄说出现就出现。

而且,他隐约有种感觉,陆世澄仿佛有意激他说出更多的气话,他想起父亲的告诫,强忍着痛意爬起来,饮恨吞声作揖:“对不起,刚才我一时糊涂说了些气话,陆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走!”

闻亭丽在陆世澄身后暗暗咬牙,这厮也有变机灵的时候,他倒是继续放狠话呀!

说得越多,陆世澄就能越快联想到陆三爷身上。

现在后悔也晚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以陆世澄的城府,再加上高家最近发生的事,也足够让陆世澄起疑心了。

不枉她刚才被恶心了一回。

思量间,忽觉头上有人打量她,一抬头,就碰上陆世澄的视线。

闻亭丽连忙抹了把脸上的雨珠:“谢谢陆先生帮我解围,我只想挣点工钱,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姓邱的。”

她低头咬牙不语,陆世澄看看她的脚,走到一边,帮她把她那辆歪倒的脚踏车扶起,门房忙追上去把伞塞到陆世澄手里:“这儿交给我吧,少爷,你跟闻小姐先进屋。闻小姐,刚才没摔着吧?能走吗?”

闻亭丽:“没什么大碍,能走的。”

话虽这样说,却立即跟上陆世澄的步伐。

那是一间格局精巧的客厅,屋里的摆设十分雅净。

闻亭丽看看自己湿透的雨衣,犹豫是进屋还是留在玄关里,陆世澄却径自走到茶几边帮她倒了一杯热茶,又指了指沙发。

闻亭丽趁势把雨衣斗篷摘下来挂在门边,近前接过陆世澄的茶。

“谢谢。”她轻声说,端着茶杯拘谨地坐到沙发上。

屋子里很静,陆世澄又不开口,她坐在那儿也不好贸然搭腔。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外面的风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忽觉陆世澄朝她这边走来了,她忍不住悄悄抬眼,他走到茶几边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茶喝,他整身都湿透了,雨珠顺着他的黑发一滴滴淌到眉眼上。

正瞧着,她猛不防打了个喷嚏,一阵寒意迅速沿着湿衣裳钻进毛孔,叫她浑身直打哆嗦。

原来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肩膀和头发全湿透了不必说,裤子像泥块一样紧巴巴裹住小腿,这滋味难受无比,她冷得几乎坐不住,却不忘讪讪提醒陆世澄:“您得尽快换衣裳,不然会着凉的。”

陆世澄瞥见她被冻白的嘴唇,又看看她湿透的衣裳,把茶杯放回去,这时门房进来了:“少爷,您先回房换衣裳,闻小姐我来招待,那边还在等您呢。”

闻亭丽手足无措起身:“原来您要出门吗?”

陆世澄指了指闻亭丽,门房愣了半天才说:“哦,我明白了。这附近有间宝生洋行,我叫伙计给闻小姐送些干净衣裳来,稍后闻小姐歇够了,我再帮她叫辆车送她回去,闻小姐,我先弄床被子给您披一披。”

闻亭丽忙不迭摆手:“不必这么麻烦,慈心医院离这儿很近的,我歇一歇就走。”

陆世澄却自顾自上楼去了。

不一会,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下楼来,抬头朝客厅一看,闻亭丽裹着一床被子端端正正坐在原位,可是她的脸色丝毫未见好转,而且她的表情很奇怪,仿佛在琢磨些什么,想得那样出神,连他走到她近前都未察觉。

忽然愣了愣,她抬头一看:“陆先生。”

陆世澄若有所思看一眼茶几,那上头摆着几瓶新热的牛奶和面点,可她一口都没碰。

闻亭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叨扰您,还有,我有话要对您——”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门房接起来一听,忙对陆世澄说:“是邹校长,担心少爷路上有什么事,特地打电话来问。”

陆世澄对门房点点头,门房对那边说:“没什么事,少爷教您别担心,他已经准备出门了。”

陆世澄回眸望一眼闻亭丽,点点头欲离开,闻亭丽忽道:“陆先生,刚才邱凌云有两句话像是跟您有关,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所以想跟您说说。”

她边说边起身,可不知是不是起得太急,身子猛一摇晃,连忙捂住额头,却架不住头越来越昏,脚下一个趔趄,恰巧倒在陆世澄面前。

她暗道糟糕,她是打算拖住陆世澄,可她没想过直接在他面前昏倒。

然而,眼前天旋地转,意识根本无法集中,恍惚间,只听见门房在耳边焦声喊道:“闻小姐,闻小姐?少爷,她这样子像是西洋人所说的低血糖,我马上叫车把她送医院——啊,叫大夫直接上门来?好,我马上给路易斯大夫打电话。”

忽觉有人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似在探知她的体温,再然后,她身子一轻,有人把她抱了起来,闻亭丽闻着这人身上的气息,就知道是陆世澄。

她并未完全丧失意识,但这会儿也已是饿极倦极,竟一头在陆世澄怀里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