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情人节(第3/3页)
“他经常住这儿?”
“郑总来的还挺多的,他好像原本住的离这边比较远,有时候应酬喝酒了,没办法开车,就到我们这来。”
霍峋默默听着,伸手接过自己房卡。门童上前询问霍峋是否需要泊车,霍峋点点头,刚递出车钥匙,他又想起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从车厢里摸出两包七星王和一把火机,霍峋才把车钥匙交给门童,“麻烦了。”
重新回到酒店大堂时,霍峋想都没想就把手上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银制火机落地咚一声,很响。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郑秋白的喜欢与不喜欢,他还是一眼明了。
住进宽敞行政套房的霍峋一晚没睡,他第二天中午的飞机,早上要开车前往京市,而他还答应了下属回到港湾前回复完所有的工作邮件,最终为募投管退的种种事项忙的几乎不可开交。
待他合上沉重的笔记本时,窗外已经升起了冬末的朝阳。
情人节结束了。
他该离开了。
郑秋白直到情人节后,才收到了从金玉庭辗转送到他手上的奢牌男装,袋子上绑着漂亮的丝带和已经有点蔫的玫瑰花。
金玉庭早两年就已经关停了会所项目,如今只剩下酒店住宿和两层餐厅还在营业。
郑秋白很少再回去,也很少再有所谓的追求者看准日子给他往那地方送东西了。
打电话过来的薛柔现在是金玉庭的酒店经理,她道:“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没有留名,只有一张贺卡,上面写着郑蝴蝶收,还是商场统一派人送来的,我说让他们原路退回,可他们说,买主说无论如何都不接受退款,如果您不喜欢,就自行处理。”
薛柔没办法,只能叫人给郑秋白送到集团去。
“我知道了。”郑爷随手打开两个袋子看了看,里面的男装都是上次他在店里看过却没挑的,其中有条黑黄格子的围巾很扎眼。
他把围巾拎出来,面料厚实,托在手心里沉沉的。
原本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衣服,郑秋白不准备穿,但这条围巾有些眼熟,也不比他挑给叶静潭那条难看,于是郑爷下意识留在了手边。
这条围巾陪着郑秋白走到了初春。
四环的钉子户最终还是被清理了,叶静潭找来的这伙人足够缺德,上山将人家的祖坟掘了,还把菜地和春天即将挂果的梨树彻底糟蹋,又每夜上门砸门砸玻璃,报警也无果,没人出警,最终逼得人不想搬也要搬。这件事郑秋白知道的很晚,毕竟他和叶静潭之间已经冷战长达两个月,从情人节开始,两人之间的交集仅限于例会和集团会议,私下再没有见过面。
叶静潭一直怪郑秋白处理的不够及时,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郑爷对此并不恼火,他对叶静潭从未真正生过气。
就像他小时候寄居在叶家曾有过的自卑和难堪一样,他相当理解叶静潭如今冷漠坚硬的表现。
他那时也以为,他和叶静潭是尤为相似的两个人。
他们同样有内心深处的伤口,是可以理解彼此的。
但郑秋白也会累,他面对叶静潭时,总觉得张口说话都很累。
原来爱情不止会让人痛苦,还会让人疲惫。
好像,他有过的感情都不够轻松,也不够开心。
郑爷这一次,再度想放弃这份令他逐渐疲倦的感情。
麻木比痛更叫人失望,到最后,竟然连那究竟是不是爱都分不大清了。
*
五月初,四环工地几幢建设好骨架的居民楼拔地而起,只差封起外墙。
郑爷带着一行下属检测工程质量,满工地的建筑工人和包工头都严阵以待。
走到三楼时,郑秋白站在墙边去勘测墙体水平度,他没留神,背后闯出来一个带着红帽子的黝黑工人,眼神愤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变故突然,除却那句“去死吧!”以及阿良的惊呼,郑秋白什么都没来得及听清。
他悬空飞出去的身子在横叉出来的钢筋架上重重砸了一下,只觉得下半身有着四分五裂的痛,而后脑袋便磕到了沙土地上,失去了全部意识。
从这一刻起,郑秋白陷入了漫长的遗忘和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