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扬帆(第2/3页)

“外边有人说我对她不好,老气她她才变成这样的,可我真没这样,我冤死了。”

做丈夫的看上去很委屈。对此,罗裳没发表什么看法,她一般是不会干涉别人私事的。

“发病前后,家里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情?”罗裳说话时,拿过处方笺,已经准备开方了。

“我想想啊,对了,二月底我丈母娘掉河里没了,她娘俩感情挺好的,当时我媳妇哭了好多天,可能跟这事儿有关系,精神上受了点刺激吧?”

“那她这到底是什么病,还能治吗?”男人看上去很焦虑,好好的老婆要是变成精神病,他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罗裳摆了摆手,说:“应该是精神上受了点刺激,可以用药调理一下,但她这不是精神病。你以后跟她说话时注意点,要有点耐心。刚才她不是故意要哭,是身体脏腑出了些问题,她控制不住的。”

女人的丈夫先是一喜,接着又有点愧疚。喜的是老婆不是精神病,愧疚的则是最近他真的误以为她老婆在作,在折磨人。

罗裳心里清楚,这个患者得的应该是脏燥证。不知道这种病的人就容易误会患者,要么以为她是精神病,要么以为她在折磨身边人,是在作。

但这个患者还真不是,她就是病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身边人的误会她都看得清楚,心里的负担就会更重。

其实古人早就认识到了妇女在不同阶段出现的跟情绪有关的疾病,有时是发生在产后,有时会在更年期出现。遭遇重大打击和生活变故,以及过于劳累时,也是有可能出现这种疾病的。但现代并没有一个完全合适的病名能跟脏燥证对应上。

像更年期综合症的妇女,可能就会出现情绪异常失调,喜笑无常,经常失眠烦躁发热等症状。

这种病,在中医上也可以算做脏燥证。但脏燥证所包涵的范围却要比更年期综合症要明显广泛。

至于脏燥证里的脏具体该归类于哪个脏,因为《金匮》对此证记载的过于简短,后世许多大医都有自己的见解,直到现在也没有定论。

罗裳是专门整理过这方面的资料的,这种病一般是用甘麦大枣汤来治,针对病人肝肾略有虚损的情况,罗裳又给加了百合地黄汤。

开完药后,罗裳还特意跟那女患者说:“回家好好吃药,如果药对症,一个星期左右就能看出来效果。”

说到这里,她又跟患者丈夫交待道:“等她稍好些,周末或者放假时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家人的关怀也是一剂良药。”

“放心,大夫你尽管放心,我有空就带她出去。”那位丈夫连忙保证。

男人抓完药后,带着他老婆离开了诊所。他前脚出来,先前那中年男人竟然也跟了出来。

“等一下,药方借我看看。”中年男人紧赶几步,追上这对夫妻。

女患者丈夫搞不懂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就把药方递了过去:“看吧,看完了还我。”

中年男人快速把药方扫了一遍,记了个大概,这才把药方递回去,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不到二十分钟,这中年人就出现在曹记中医诊所,几个中医大夫和学徒就围上来,全都在向他打听情况。

这人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偷偷看了眼稳坐不动的曹治平,有点不敢说实话。

这时有个大夫问他:“怎么样,那个女大夫看病还行吗?”

中年人犹豫着说道:“我觉得,还…行吧,反正把脉可以。我失眠腹胀她都能把出来。”

问话的大夫却说:“就这些啊,别的呢?光会把脉,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咱们谁不会把脉,要我说,开药方就没有把脉那么轻松了。有人把脉特灵,一到开方子就抓瞎。那不还是不行吗?”

曹治平听到这里,严峻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些。

中年人擅长察言观色,深知自己要是再说下去,跟这些人说罗裳看病厉害,那他在这里怕是讨不了好。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只能听好听的,不顺耳的话完全听不进去。有时候就算表面上听了,心里却在暗暗记恨人。

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一部分他所了解到的事实,别人说罗裳不行,他干脆就顺着说。

罗裳离开诊所时是下午五点五十左右,因为上一批做出来的药膏都快用完了,罗裳就又熬了一批。

她走的时候,药膏其实还没熬好。但方远主动接下了熬药膏的活,让罗裳先走。

这件事其实只要细心点,注意看着火就能做到,并没有什么技术上的难度,所以罗裳听从了他的提议,让他接着干没干完的活。

共事两天,罗裳也看出来了。方远这人不爱搭理人,但有事他真能上。这就挺好,要是碰上个话唠,她可能还会嫌烦呢。

她骑着自行车离开山河路,又往前骑了五六百米,自行车“咔”地响了一声,便不动了。

罗裳连忙下车,把车放到人行道上,蹲下去瞧了一眼,就看出来,车链掉了下来,这得用手一点点往上安,再顺着一个方向转一转,才能安好。

这种活她没干过,但她觉得应该不算难。只是罗爸前阵子给车链条上了机油,手碰上去就会碰到黑乎乎的油。

但这段路周围没有修车铺,也没有摆摊修车的,罗裳只好蹲下去,伸出一只手抓住车链子,准备往上套。

韩沉骑着摩托车从反方向驶过来,他是准备回家的。最近队里那些新人都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训练强度,无论是体能还是战斗技能,都有大幅度提高。这种情况下,就算有突发任务,这些新人也不会像刚来时那么容易受伤了。所以韩沉最近要适当休息一下,有空陪陪老韩头夫妻俩。

这时路上有很多下班的人,马路上到处都是自行车,韩沉怕撞到人,骑得不快。快拐上山河路的时候,韩沉无意中往马路对面瞧了一眼,便看到了蹲在马路边上的罗裳。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韩沉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韩沉长腿往地上一踩,摩托车便停了下来。此时罗裳还在跟那跟链条奋战,这活实际干起来,真的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她能很快修好,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哎,修车呢?”韩沉的影子罩过来,挡住了晒着罗裳后背的阳光。

罗裳两手满是油污,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身穿灰色短袖圆领衫的韩沉。

她挺意外的,韩沉平时很忙,即使回家,也会很晚,两人基本没机会碰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罗裳有些无奈,说:“嗯,车链掉了,想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