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专家(第2/3页)

坏人变老了当然存在,可有一部分人原本不这样,只是年纪大了才变的。后一种情况,对于罗裳来说,是可以通过中药来缓解甚至治愈的。

对于中医来说,情志为病本来就是个常识。

老太太女儿连忙道歉:“不好意思罗大夫,我妈以前不这样,就最近几年,像变了个人一样。她以前在农村住,跟村里人关系都很好的,也很讲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动不动就生气,还犟,现在我也说不过她。”

罗裳挺理解她的,就随意地摆摆手,说:“她这种情况其实是可以服药改善的。”

随后她转头跟老太太说:“你以前在农村待过,应该见过村民在家门口沤肥吧?”

“见过啊,家家都有的,那怎么了?”

老太太应该是信不过罗裳,是被女儿硬拉过来的,所以她对罗裳有所抵触。

罗裳钢笔快没墨水了,她一边抽墨水,一边跟老太太说:“沤肥的时候,肥堆上是不是热得冒烟?还有柴禾垛你肯定也见过,柴禾垛要是被雨浇透了,一直堆着不晾的话,也会冒热气吧?”

“这些现象,在农村住得久的应该都见过。”

“啊……是这样。”老太太被动地点头。

罗裳点头:“这就是湿聚生热的表现,其实人体跟这些都是一样的道理。”

罗裳这番话对老太太有明显的触动,她微微发怔,倒没再反驳,看样子比刚才老实多了。

她女儿这才道:“妈,你看看那么多重病号都愿意来这儿看病,你还想那些没用的干嘛?大夫跟你说什么你就听着,别老跟人呛。”

老太太没吱声,但还是把头扭到了一边,估计是被说了抹不开面子,在生闷气。

罗裳像没看见一样,直接跟患者女儿说:“姐姐,你母亲不仅有湿热,还有肝郁,治起来需要一个过程,不能速效,但药物对症的话,三天之内还是能看到效果的。”

“除了疏肝清热健脾的药,我会再给她开一副甘麦大枣汤加味。你注意观察下,服药之后,她的情绪能否好转。”

“下一位……”罗裳示意下一个患者过来,这时郭老等人已经把那两个老头的病历要了过去,几个老大夫凑到了一起,轮流查看着罗裳之前给这两个人开的药方。

第一个心梗后遗症患者看似病情严重,但罗裳给他开的药方仅有十味药,因为是慢性恢复期,病程有点长了,这个药方也是以扶正为主,兼顾祛邪。

刚才罗裳也给那个突发心梗的急症患者开了方子,前后两个患者药方并不一样。

也正是这种区别,让在场的几位老大夫了解到,罗裳对于疾病在不同阶段的发生和发展有自己的理解,所开出的药方也各有不同。

不得不承认,她开具的药方很成熟,实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能写得出来的。

罗裳跟一个又一个患者交流时,诊室里的人都能听得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他人只觉得罗裳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在哪里,这些老大夫却能听得出来。

郭老叹了口气,指着那位肢体震颤老者的病历跟其他大夫说:“他这个病是虚损,还有脱肛。是肝肾不足、土衰木乘之像,心肾肝脾四脏皆不调。调理起来,这个药方可得好好斟酌了。”

“因为牵涉到的脏器多,这个药方要偏大一些,越是大方子,越讲究配伍,不是说方子大就可以随意增减的,这里边有学问啊。”

他们当着患者的面不会直说这个病难治,但大体的意思他们都清楚。越是复杂的病,越考校一个人开方的能力。

就像湿热,是很常见的,但仅仅是这一点,开方时就需要仔细考量。因为燥湿的药偏于温性,服用稍过就会生热。而清热药又偏于凉性,用多了同样会助湿。所以这个分寸的拿捏和药材的选取是很考验一个大夫的水平的。

他们看完这两个病历,再旁听罗裳给几个患者诊断开方,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考察下去了。

郭老笑着把病历还给那两位老人,说:“难怪程主任不过来,他对小罗倒是放心。”

另外两个大夫略有些尴尬,他们来之前,可是抱着怀疑的心态的。按照以往的生活验,他们甚至误会罗裳是哪个领导的亲戚或者小孩,想进他们这个检查小组来踱金的。

现在一切都已明了,几个人自然放下了成见,再看罗裳时,感觉这小姑娘顺眼了许多。

他们时间也不多,看到这里,几个人已经准备告辞了。这时罗裳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诊断。

那男人上来就跟罗裳说:“罗大夫,我最近也找了本医书看,我感觉我这是阴虚,要不要吃点地骨皮什么的?”

看着这中年虚胖的脸,还有不甚明显的双下巴,郭老沉默了。

当医生的,遇到这种自以为懂的患者,有时候还得费心解释。要是真懂还行,怕的是只懂一点,然后自以为很懂,要是脾气再犟一点,跟医生辩解,甚至当场要求医生给说明白,这就比较麻烦。

罗裳瞧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赵哥带来的新患者,也就是那位呼吸时张口抬肩的肺病患者。

“你看看他,看看他的胖瘦,再看看他的舌头,跟你的做下对比,你就知道谁阴虚了。”

那位患了肺病的老头一直在喘,病得不轻,反应倒是快。罗裳这边刚说完,他就配合地伸出舌头。

罗裳对面的中年男人往那边瞧了一眼,明显有些惊讶:“他这舌头,怎么像被热水烫了一样,有点抽巴了?”

罗裳告诉他:“这位老人家就是阴虚为主,他这样的人,一般都瘦,舌体瘦小发红,你看他舌面上是不是连舌苔都没有?人家这才叫阴虚。”

中年男人一连声地答应着,罗裳又示意他伸出自己的舌头,还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圆镜子让他自己照着看一下:“再看看你的,舌体胖大有齿痕、舌面津垂欲滴,舌后有腻苔,且微微发黄。”

“这跟阴虚搭不上关系,就是水寒土湿,湿聚生热,且有肝气郁滞之像,因为你舌头两侧是鼓胀的嘛……”

罗裳这一连串解释下来,中年男人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大概意思他懂了,也知道了自己先前的理解完全不搭边,还是反的。

“哦,那就不用地骨皮了呗?”他说。

“当然不用。”罗裳说完,把开好的药方交到这病人手上。

她这边暂时有了点空当,郭老就提出告辞:“小罗,我看你这儿也挺忙的,要不我们几个先回去。回头你进组了,咱们再详聊。”

罗裳站了起来,示意下一位病人稍等会,然后跟郭老说:“你们几位来之前不是说过想看看我的药房吗?先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