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3页)
寒岁已经是成年男人的年纪,可因为性格稚纯,看起来还像一个大男生。
他脑后的高马尾在空中高高荡起,风把他鼻子眼睛吹得通红,嘴巴里冒出一阵阵白雾。
寒岁似乎不怎么运动,短短一截路就跑得气喘吁吁,喘着粗气停在了季然前面。
季然看了寒深一眼,寒深也有些意外,仿佛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
寒岁鼓起勇气往前一步,动作生疏地抱了下寒深,又很快松开寒深,过来和季然拥抱。
“嫂嫂再见,”寒岁轻轻拍了下他肩膀,说,“下次记得再来看我。”
季然心都软了,点头保证:“嗯,一定过来。”
寒岁立刻问:“什么时候?”
季然:“……”
他委婉表示:“我们也可以在网上聊天。”
寒岁似乎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说:“那你回去穿裙子给我看。”
季然:“……”
寒深心头那一丁点儿怜惜也散去,他扒开寒岁爪子,拉过季然的手说:“我们时间不确定,你要是想见我们,可以自己回来。”
寒岁埋怨地瞪了寒深一眼,但没有再跟上来。只是表情非常可怜,像个没得到满足的小孩儿。
季然有些心软:“他没事吧?”
“没事,他不会生气太久,”寒深低头看了眼手表,说,“马上就到他睡觉时间了。”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寒岁低头看了眼手表,立刻收敛表情,转身往回走去,彻底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季然震惊不已。
“寒岁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去往机场的路上,寒深告诉季然,“基本表现为社交缺乏,孤僻,行为刻板。他有一套固定的行为模式,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设计得清清楚楚,所以刚才他那么干脆就回去。”
季然:“感觉还怪可爱的。”
寒深笑了下,摇头:“等他倔起来你就知道多令人生气。”
季然问寒深:“他出国就是治这个病?”
寒深沉默了一会儿,摇头:“他是被我爷爷送出国的,虽然明面上是治病,但真正情况是爷爷讨厌他。”
季然难以置信:“为什么?”
寒深说:“因为他认为是寒岁害死了我的父亲。”
季然听说过寒深当年丧父,但并不知道背后的隐情。
“我父亲出事那天,恰好是寒岁生日,”寒深低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寒岁每年生日都要去动物园看大熊猫,那天恰好暴雨,他坚持要出门,没想到在路上出了车祸。我父亲在车祸中去世,我也受了重伤,等我两周后醒来才发现,爷爷把父亲的去世归咎于寒岁,已经把母亲和弟弟送到了国外。”
季然脸色发白:“怎么会这样……”
寒深:“之前我一直想接他回来,但哪怕到今天,我都没能让寒岁回家。之前是爷爷不让回,现在是他自己不回来了。”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季然握住他的手,说,“寒岁自己的意愿也很重要,大不了我们以后多来看看他。”
寒深点点头,用力抱住了季然的身体。
季然心脏酸酸涩涩的,他一会儿心疼寒深,一会儿又庆幸起来,寒深愿意和他分享这些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寒深突然问他:“你想见我爷爷奶奶吗?”
比起见寒深母亲,养大他的爷爷奶奶更符合家长的威严和身份。
季然心里有些没底:“他们愿意见我吗?”
寒深说:“我领证后他们就一直催我带你回家,我没答应,说看他们表现。最近他们表现还可以,我想如果你愿意,可以见见他们,收个见面礼。”
季然:“……”
竟然是为了收见面礼?
以为季然害怕,寒深又说:“我爷爷现在也管不了我了,寒山集团没人能接手,他和我闹了几个月,最后还是要让我回去。我当时告诉他,他不接纳你我就不回,他还要靠我打理集团,不敢对你甩脸色。”
季然没想到情况变成了这样,语气迟疑地说:“那好像见见也可以。”
寒深听出了他语气的迟疑,却改口:“如果你不想见就算了,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寒深都已经打点清楚了一切,他要是再退缩就显得太懦弱。而且那毕竟是养大寒深的家人,季然点头,语气笃定起来:“见吧,我不勉强。”
飞机落地后他们直接去了寒家,这顿饭吃得比季然想象中还要轻松,或许是寒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季然全程没有被为难。
临走前,高芷盈塞给季然一个碧绿的手镯,寒震杰也塞给了他一把豪车的车钥匙。
季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当时他还以为只是什么小礼物,哪知道拆开后是这样两份大礼。
寒深看了眼,神情如常:“他们不缺这些,给你你就收着。”
礼物太贵重了,季然受之有愧,但也从这两份大礼中看出,寒深的爷爷奶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他。季然不敢奢求太多,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这一周连续出差,又见了两拨寒深的家人,季然回家时已经耗光电量,要疯狂吸猫才能恢复过来。
“喵喵喵~嗷嗷嗷~~”
一听见开门声,寒寒就竖着尾巴跑了过来,小话痨一样埋怨季然,竟然狠心离开它这么久!不是人!
“爸爸回来了,”季然抱起猫猫,用脸蹭猫咪脑袋,“宝宝对不起,我下次不走这么久了。”
猫咪用脑袋蹭季然,寒深往前一步,把季然和猫一起抱进怀里。
突然间,季然停下动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怎么了?”寒深摸了摸他脑袋。
季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感到了一股奇妙的踏实。
自从和寒深在一起后,季然心中就常感惶惶不安,觉得这一切都甜蜜、美好得不像真实。哪怕他和寒深结婚,这种感觉也没有彻底消失,只是逐渐转为慢性疼痛,持续伴随着他的身体。
可现在季然突然发现,那种惴惴不安消失了。
就像是一部电影放到最后,故事所有的危机都已解除,不确定性也已经消失,他们的生活中只剩下幸福与宁静。
他现在有了家,有了猫,如树木一般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感到了强烈的满足与安定。
怀里的猫咪贴够了,闹腾着想要逃离。
季然于是放下猫咪,转身把脸埋进了寒深怀里。他想说点儿什么,可说什么都觉得不恰当,于是只是喊名字。
“寒深。”
“嗯?”
“寒深。”
“嗯。”
“寒深。”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