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页)

翰林说忙不忙,自成了吏部支遣人员的官署。

李学士觉着这也是个见习的好机会。

朝中官员谁人不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可并非是个进士就能进来这翰林院中,同样的道理,也并非是进了翰林便可入内阁。

翰林年年都有考校,若不得通过,是要被下派的。

但李学士觉着那些考试总归也还只是笔尖上的考试,不如实际的办事能力。

趁着年下忙碌,六部官署有借调,前去学习管理一番相关事务,多加磨砺,只会对自己有更多的好处。

只是他这般想,旁人未必这般想。

眼看着冬月,天寒地冻的,自己手头也还有不少事务不说,外在去参手其余官署的事务,怎肯去折腾。

事务办得好,那是人官署的功劳,事务办的差,罪责却在你的身上。

李学士见没有人应答,自行搭了个梯子下台来。

“有意向的今日下职前来寻我,若没有,我与大学士指定几个人选去。”

午后,祁北南便去了一趟李学士处。

分派到他手上的公务他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在翰林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也成。

李学士见着他来,很是欢喜。

“你办事勤谨,又还做得好。昨日大学士瞧了你整理的史书典籍,还赞了你。翰林院不是养老的地方,你这般肯出去磨砺吃苦的,将来有你的前程。”

李学士是个正派的人,先前在国子监中任职,皇帝觉着他教导学生不错,便将其调来了翰林院里头管带新科进士。

他是为人师表的心态,想着手底下出去的进士都能修得好品性,提升自身能力,将来也好为朝廷更好的效力。

这批进翰林的进士中,他便挺是看好祁北南,觉他稳重踏实,办事能力也不差。

此番见他又肯上进,自然满意。

“我瞧你算术不差,人又仔细,便去户部吧。”

李学士一边说,一边寻出了调用文书:“去帮着核算一番税务。”

户部管理财政,仅次于吏部之下,无疑是个好去处。

不过祁北南却没应,转道:“不妨让学生去工部吧。”

李学士闻言,不由得抬头瞧了祁北南一眼:“你要去了那头可得下力气,时下工部为着宵禁选市修缮等事务繁忙,少不得数九寒天在外头办公。旁人都言吃力不讨好,你肯过去?”

“事无大小,总都得有人去做,工部那头若不是焦头烂额,也不会请调人手前去帮忙。”

祁北南恭敬道:“想来翰林中还有不少同僚也愿意前往要人的官署前去帮忙,学生来的早,怎好把好去处早早的给占了。”

李学士默了默:“你既愿意下苦,我也没有拦着的道理。工部那头也好,左侍郎与我交情不错,你过去,他们不敢为难于你。”

祁北南连忙拱手:“多谢学士大人周全。”

没过两日,祁北南便被调至了工部做事。

这工部中还是头一回有一甲进士调遣来协理事务,自是客气着,且吏部调遣人时,也觉有些大材小用,便予了督查的职权。

于是祁北南便在工部上会着了担任主事的鲍大人,两人同理宵禁选市修缮的事务。

素里在京都各坊市间跑着,祁北南也不多做什麽,只将这鲍大人紧紧的盯着。

鲍主事虽是从六品官员,官阶于祁北南之上。

奈何祁北南进士及第出身,来这工部上,又有督查的职权,左侍郎也做了叮嘱,要他与人融洽。

这是于职权于背景,也都落在了人的下头。

如此受祁北南紧盯着,即便是自己清清白白的没有甚么错漏处,可办起公务来未免也很受掣肘。

更何况他确实会补贴自己一点儿,原是不痛不痒,便是工部上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但这番来了个“外人”,又还将他紧紧的盯着,那便没有施展的余地了。

毕竟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即便是人人都做,却也不是合乎条例的事情。

他便与之示好,祁北南却无动于衷。

鲍主事如芒在背,前去侍郎面前,婉转意思试探能不能将祁北南挪去别处,不想却还遭了侍郎训斥。

责他不知珍惜,吏部调了人过来,人又未有错处不说,办事效率还高,怎还有脸挑三拣四的用人。

鲍主事两厢不讨好,惹不起上司,只好又从祁北南这处开口子。

去与熟识的同僚做了打听,却得知此人最是稳重好相与的性子。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到底也不是一日两日为官了,鲍主事这厢估摸出了是不是什麽地方得罪了人。

这日下职,他特意等了祁北南,两人同在一坊巷,倒是容易寻着由头套近乎。

自说自话了一晌,见祁北南只笑不应,他直言:“不知我可有甚么地方做得不妥,教我与祁大人生了误会嫌隙。”

祁北南轻笑了一声:“大人怎会有不妥的地方,我与大人同住一街巷,说来也是十分缘分的事。更何况,大人夫郎与小官家眷又还交好。”

说罢,祁北南便告辞去了。

鲍主事回味着祁北南的话,琢磨出了些味道来。

他神色一凝,匆匆家去,直奔了贾忻意的屋。

“不是说一俩月间都不想再瞧见我,如何又还来了。”

贾忻意被禁足在家中,乏得都快不成了,这朝见着自己官人,以为他的气已经消了。

张口闭口间,娇嗔埋怨,一派委屈之色。

谁料鲍主事却一把将他从罗汉床上拽了起来:“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与巷子里祁家的家眷有来往?”

“你做甚!将我扯得生疼。”

贾忻意见着鲍主事问萧元宝,他装糊涂:“我哪里去识得甚么祁家。”

“就是那新科探花家,你少给我装不明白!还不从实细细招了来!”

贾忻意瞅着鲍主事动了火气,虚咽了口唾沫,弱弱道:“我是与他识得,可也谈不上甚么来往。”

他捡着轻巧的将与萧元宝的相识说了,鲍主事大吼还不说实话,他吓得哆嗦,这才老实的将宴席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啪得一声闷响,贾忻意说罢便挨了个耳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要教你害惨了去!先前就教我受了吕家挤兑,你还只言话没说好惹了吕娘子不高兴,不想心思如此下作,见人外乡来的没见识,想引人去丢丑,如今可是丢了自家人的丑了!”

“他祁探花,受吏部调来了工部,整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先前还摸不着头脑,不知哪里得罪了人,今朝才摸出了些门道。”

鲍主事越看贾忻意越来气,只恨自己当初怎就色令智昏了,偏在任地上续弦了这么个中看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