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26】(第2/3页)
裴瑶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和无措。
明婳心底也七上八下的,尤其一抬眼,便对上那双漆黑的狭眸,更是忍不住轻颤。
他好像生气了?
可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她不过就是来小公主殿里住一夜,这可是他的亲妹妹,她的亲小姑子!
“谢氏。”
裴琏唤道,视线淡淡扫过裴瑶拉着明婳的手:“长乐,松开你皇嫂。”
裴瑶心底一哆嗦。
皇兄喊她封号,就如母后喊她全名一样恐怖。
可她仍想挣扎一下,仰起小脸,放软语气:“皇兄,今夜就让嫂嫂陪我住一晚嘛,反正你这几日不是都睡在紫霄殿么……”
他自己不和嫂嫂睡觉,还不让嫂嫂陪她睡,未免也太蛮横。
裴琏闻言,眸光一凛,语气愈发肃穆:“兄嫂的私事,岂能容你随意置喙?你如今也有十岁,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知,看来明日孤得与父皇母后说说,让他们给你换一个教习嬷嬷才是。”
裴瑶小脸一白,“皇兄,你别!”
裴琏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明婳,语气不虞:“你还要继续留在这?”
明婳只觉着眼前的男人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他对她凶也就算了,连对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这般不近人情。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兄长!
明婳一时既心疼公主,又心生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小公主。
“阿瑶妹妹。”她垂下鸦黑羽睫,将衣袖从裴瑶的手中抽了出来,低低道:“今日就算了吧,我先回东宫,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来陪你……”
裴瑶不乐意,但她又的确挺怕兄长。
撇了撇嘴,她抬起一双盛满委屈的眼睛,没好气地看向自家皇兄。
裴琏淡淡瞥她一眼,道:“你枉顾宫规在先,有何好委屈?”
话音落下,裴瑶眼中似是泛起点点泪意。
裴琏薄唇轻抿,到底还是放缓语气,道:“孤并非不让你与你皇嫂亲近,只她是东宫之人,你是后宫之人,所属不同。下回你想留她作伴,便派人向母后和孤打声招呼,好叫我们心里有个数,也不至于乱了规矩。”
裴瑶是皇宫里长大的,也知道宫规森严,哪怕她贵为公主,有些规矩也得遵守。
譬如今日之事,若真的告到父皇母后面前,她和嫂嫂也是理亏的一方。
裴瑶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裴琏眉宇稍舒,再看另一个犟种。
那犟种正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沉沉吐了口气,裴琏弯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直接将人从座位拉了起来。
“夜已深了,你我不便再搅扰妹妹休息。”
他声线清冷,看向明婳的目光亦是清清冷冷,如寒月,如坚冰。
事到如今,明婳也知再赖着不走,不但自己倒霉,没准还会连累小公主。
她低下脑袋,“知道了。”
裴琏看一眼明婳的婢子采雁:“替太子妃收拾东西。”
采雁战战兢兢应了声“是”,忙不迭走进内殿。
这间隙,明婳看着裴瑶,裴瑶也看着她。
二人依依不舍,目光里也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不满。
但再有不满,等采雁收拾好东西出来,明婳还是老老实实随裴琏离开了绮罗殿。
待兄嫂离去,裴瑶气得直锤榻:“坏皇兄,坏死了!”
百合在旁替她抚背,低低劝道:“殿下还是消消气吧,就方才那情况,便是太子妃真留下来住,也不算什么好事。”
裴瑶不解,抬起稚嫩小脸:“为什么?”
百合叹口气:“您没瞧出来,太子与太子妃在闹别扭么。”
裴瑶啊了声:“有吗?”
百合点头:“有。您和太子妃一走出来,太子的目光就直勾勾落在太子妃身上,太子妃却是不敢看太子呢。”
裴瑶不以为然:“那多正常,别说嫂嫂了,我和皇兄相处这么多年,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呀。”
同样是生着一双凤眸,父皇总是笑眯眯的,太子哥哥的眼睛就冷森森的。
大夏天里被他扫一眼,简直比睡在冰鉴里还要冷。
百合还想再说,但见小公主一脸稚气,知晓她到底是年纪尚小,还不懂那些暗流涌动。
“总之殿下这几日还是少往东宫去吧。”百合温声劝道:“太子方才有句话说的对,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个小姑子不好掺和。”
裴瑶似懂非懂,但一想到马上拥入怀中的美人嫂嫂走了,再次恨得直锤床。
天边明月高悬,洒下一地清霜。
夜间昏暗寂静的冗长宫道上,明婳和裴琏共乘一舆。
刚一坐定,他就松开她的手,靠后端坐着。
明婳偷偷偏过脸,瞥向身侧那张在月色下愈发清冷的俊美脸庞,这几日稍稍散去的闷意又涌了心头。
规矩规矩规矩,他脑子里除了规矩,还有什么?
也难为他了,大晚上的还忙里抽空 跑来绮罗殿逮她。
新仇加旧恨,两股怨气堆在心里,明婳决定之后再也不和他说话。
于是这一路上,裴琏沉默,明婳也沉默。
裴琏朝前端坐,明婳就侧身朝外,只给他留半个饱满圆润的后脑勺。
这份赌气太过明显,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裴琏看在眼里,并未多言。
直到肩舆稳稳当当停在了瑶光殿,明婳迫不及待地下了辇。
却不料裴琏也走了下来。
明婳满脸惊愕,他怎么下来了?
话到嘴边想问,陡然记着刚才发誓“再不和他说话”,只得掐紧掌心憋着,双目疑惑地看着他。
裴琏没解释,自顾自朝里走去。
明婳气结,这个人,这又不是他的地盘!
转念一想,是啊,他是太子,整个东宫都是他的地盘,小小的瑶光殿算什么呢。
这个认知让明婳有些沮丧,却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前。
待她磨磨蹭蹭地迈入内殿,只见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旁,那身姿如松的年轻男人,端坐在糊了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窗牖下。
暖色灯光斜斜地打在他骨相深邃的脸庞,那双狭长凤眸愈发晦暗不明。
明婳见他这般姿态,迟疑两息,打算改道去侧殿。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榻边男人沉声开口:“你们都退下,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