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56】(第2/2页)
可他方才那语气,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又抱着被子想了好一阵,明婳用力晃了晃脑袋,便是真的生气了又怎样,难道只许他气她,不许她气他么?
再说了,若他当真因着敦伦这等事与她置气,那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账了。
二月初的春风还带着料峭寒意。
今夜无月也无星,漆黑低垂的夜幕,如同一块厚重的绒布笼罩着这座静谧的小城,院墙角落,一簇簇鹅黄色的迎春花儿在风中娇怯怯地颤。
裴琏于庭院中,沉默踱步,一圈又一圈。
良久,他才挟着一身清寒,重新步入内室,还以为明婳已经睡着了。
未曾想躺上床,习惯性将身侧之人揽入怀中时,却并不顺利。
察觉到拽着被子的阻力,裴琏微顿:“还没睡?”
那娇柔的身躯仍背对着,不作声。
裴琏拧眉,他被她撩得不上不下,大半夜出去吃冷风,怎的她倒闹起了脾气。
沉吟片刻,还是朝她靠过去:“怎么了?”
明婳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回来睡了?”
裴琏:“何出此言?”
明婳:“那你方才怎么一放下我,就出门透气了。这大半夜的你透什么气,还一去就去这么久。”
她想到从前在北庭的一个交好的玩伴叫素娘,有一回她去素娘家做客,在后花园里遇上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人,穿金戴银又着大红衣裳,那周身富贵,明婳还以为是素娘家的亲戚长辈。
她问素娘:“我们可要去与她见礼?”
素娘瞥了眼,当即脸就黑了:“凭她也配?一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若非我父亲宠爱她,我定要派人将她赶了去。”
明婳这才知道,那女子并非什么亲戚,而是她父亲新纳的小妾。
每回素娘爹娘一吵架,她父亲就去妾侍房里睡,再不来她母亲房里。
想到裴琏方才撂下她的冷淡,明婳忍不住去想,若是裴琏也有妾侍的话,怕是这会儿已经钻进妾室的被窝——
好在他没有,所以出门转了圈,还是回了她的被窝。
裴琏并不知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这小妻子脑中就补出了一堆戏。
但他听出来,她不高兴他的突然离去。
默了两息,他忽然叩住她的手腕,往腰腹下带去。
明婳乍一下还懵着,待手背触及那物,霎时面红耳赤,急急抽手:“你做什么?”
“不是问孤为何出门透气。”
裴琏松开她的手:“现下可明白?”
明婳愣了两息,才后知后觉回过神,一时间耳根子都发烫,但还有些不解:“那个……那个须得出门吹冷风才能消么。”
她不是没碰过那个,只每回接触时都是烧火棍般,和方才的触感截然不同。
“气血下涌,总得寻个法子平静。”
裴琏嗓音淡漠,不带任何情绪,好似这不过是件再寻常的事。
但对明婳而言却是一个全新的认知,原来那个不是一直硬着的,还会变大变小。
她很好奇,回过身刚想再问,裴琏却已预判到她那些不该有的好奇心,抬手蒙住了她的脸:“行了,别再招惹孤。”
不然她就等着自食苦果。
明婳撇撇唇,只好压下那份好奇,心里却想着下次做夫妻事时,她再趁机观察。
总不能他对她的身子了如指掌,她却一知半解,糊里糊涂。
“你方才所提母女之事,孤明日会交给王玮处理,你不必为此烦心。”
男人清冷的语气拉回明婳的思绪,她忙道:“不行,不能交给衙门,我答应了秀娘要替她保密,绝不能将桃花受辱之事传扬开来。”
裴琏眉心微动,垂眼看她:“既是保密,怎的还与孤说?”
明婳一噎,霎时有些难为情:“我不是那等爱嚼舌根之人,只是你又不是外人,且我相信你不会拿这些事往外乱说的……”
见她慌慌张张解释着,裴琏也不再逗她:“是,夫妻一体,你的确不必瞒着孤。”
明婳闻言,嘴里忍不住咕哝:“你总说夫妻一体,但你很多事却不与我说。”
裴琏深邃眼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晦色。
默了片刻,他捞过她的腰,将人带入怀里:“那些都是公务,涉及国政机要。”
明婳:“可除了公务,其他很多事你也不与我说啊,就譬如你这一路都去了哪些城池,见到了什么风景,尝到了什么不一样的美食,这些总不是政事机要吧。”
裴琏眉心轻折。
这些琐碎之事,有何好说?
既白费口舌,又浪费辰光。
只话到嘴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场景。
薄唇微抿了抿,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问:“元夕那夜,你可出门看了灯?”
明婳稍怔,点点头:“当然看了,哪有元夕不看灯的。”
裴琏也猜到她这贪玩的性子,不可能不出门凑热闹。
想到那日在霸州酒楼上,看到的那对猜灯谜的少男少女,他拥着妻子的长臂收紧,语气也放缓:“那可有猜灯谜,买花灯?”
“灯谜倒没猜,那些灯谜摊子上作奖励的花灯都不好看,不过一圈灯市逛下来,倒是买了盏月兔灯。”
明婳说着,忽然记起:“对了,我那日还在街上遇到了王主事,他好惨呐,大过节的连口热饭也吃不上,一个人在路边吃馄饨……”
她絮絮说着那夜的场景,全然没察觉到昏暗帐中,男人逐渐压低的眉眼。
上元灯节那日,他的妻子却给旁的男人送了盏花灯?
他那日过的是生辰,又不是奠日,当他死了不成?
“子玉哥哥,你松开些,抱得太紧了,我喘不过气……”
明婳也察觉到他缓缓收紧的手劲儿,好似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她骨头都被勒得疼了。
好在那力气很快松开,而后头顶传来男人沉缓的嗓音:“秀娘母女之事孤会妥善处理,你不必费心。”
他处事向来稳妥,既说了这话,明婳也不再多虑。
乌发披散的小脑袋轻靠在他的胸膛,她道:“那我替秀娘母女多谢殿下。”
“不必,你养好心情便是。”
男人修长的大掌轻车熟路地撩起亵衣下摆,捏了捏她腰间软肉,阖眸懒声道:“只下回再用这些借口,孤定不会再这般轻易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