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81】(第2/3页)
一时间话语卡在喉咙里,她唇瓣翕动两下,生生憋得一张小脸通红。
这男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我怎么不明智了,我可小心了,连这雅间都是用旁人的名义定的。再说了,长安城里有几人知道我没去骊山,且除了你,还会有谁暗中窃听我的行踪……”
说到这,明婳嘴角轻撇:“上回还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骗人是小狗,这才过去多久,竟偷偷摸摸做这些事。”
果然男人都是狗,说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裴琏听着她句句声讨,面色也愈发紧绷。
默了好阵子,才道:“你若真的遮掩到天衣无缝,孤今日也寻不上来。”
明婳噎住,又听他道:“你我虽已在双亲的首肯下和离,但在皇室正式宣布太子妃‘病逝’之前,你仍是孤的妻。靖远侯府此次虽侥幸逃过了被侯勇牵连的灾祸,但依旧招眼,你此时约魏明舟会面,就不怕你的身份暴露于众?”
“还是说,你宁愿冒着皇室和肃王府声誉扫地的风险,也要与这野男人见上一面,互诉衷肠?”
“你胡说什么?”
明婳拧起黛眉,若说方才她还有些心虚,现下听到这句“野男人”也怒了:“我与魏郎君清清白白,从无半分逾矩,你别将人想的那般龌龊!”
裴琏嗤道:“都共处一室,同坐喝酒,这叫从未逾矩?”
明婳咬唇道:“我只是想着我快回北庭了,想请他吃个席,以示答谢。”
还想再解释一二,触及裴琏那张沉肃的脸,忽又觉得没必要:“是,我私会外男是不对,但我阿娘都没骂我,又和你有何干系?反正我戴着帷帽,真被发现了,就说我是我阿娘的干女儿,难道外人还能扒开我的帷帽,非得说我是太子妃?若想彻底全了名声,大不了我与魏郎君议亲……”
“咔嚓。”
一声瓷器崩裂声响起。
明婳稍愣,便见男人搭在酒壶提手上的大掌正滴答往下渗血——
酒壶提手竟是生生掰断了。
她面色一变,再看榻边的男人,他却是半点不觉得疼般,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只那张俊美脸庞如罩寒霜,一双黑眸也寒冰凛冽般盯着她:“你再提他半个字,他的下场便如此壶。”
明婳视线触及他掌心鲜血,喉头发涩,但听他又拿旁人性命来威胁她,愠怒也压过心底那阵刺痛,咬牙道:“你这是仗势欺人,不讲道理。”
“孤若是真的不讲道理,他的人头早已落地。”
裴琏松开手掌,将那染血的断裂把手放在桌边,又不冷不淡乜她一眼:“还有你……”
早就被他捆回东宫,肆意施为。
喉头滚了滚,裴琏敛眸,不再看她:“走吧,别再让孤看到你。”
“在离开长安前,安安分分待在肃王府中,若再惹事,别怪孤真的不讲道理,叫你这辈子都走不出长安。”
听出他话中的那股不耐的冷戾,明婳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又看了眼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咬着唇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木门“吱呀”推开又阖上,那抹柳色身影消失在眼前。
裴琏低头盯着掌心那道划破的伤口。
明明在流血,却半点不觉得疼。
或者说,这点疼痛于心底那一阵一阵的钝痛相比,微不足道。
挺好的。
他想,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等疼痛成为习惯的那一日,他或许便能将 她彻底放下。
有病,真有病。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想到裴琏方才那么一出,明婳仍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不分青红皂白地拔剑割别人的脖子也就罢了,连他自己的手流血了也毫不在意,难道他当真是块无情无心、无知无觉的木头?
明婳越想越生气,待回到府中,肃王妃见着她挎着一张小脸,像是全天下欠她八百贯的模样,很是诧异:“不是去宴客了么,怎的满脸不高兴?难不成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你了?”
可不就是裴琏那个混账!
明婳攥着手指,只觉她这辈子受到的委屈和闷气,九成九都是裴琏害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乖儿,有事和阿娘说,别闷在心里把自个儿憋坏了。”肃王妃满眼关怀地看向小女儿。
“我……”
明婳红唇微张,刚要开口,忽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她有什么好生气呢?魏明舟已被他放了,他掌心流血又怎样,痛的也不是她……
既如此,她方才一路的闷气是在气什么呢?
明婳蹙眉,眼底浮现一丝迷惘。
莫名其妙,实在莫名其妙。
都怪裴琏,她定然是被他那疯病传染了。
用力晃了晃脑袋,明婳看向肃王妃:“阿娘,出发那日,你自个儿入宫与太后、皇后辞行吧,我就不去了。”
肃王妃想想也行,点头:“不去也好。你就安心待在府中,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
于是接下来几日,明婳就待在王府后院,每日看看花,逗逗鸟,练练画。
转眼到了五月初八,启程回北庭的日子。
一大早,肃王妃便换上诰命服,入宫向太后、皇后辞行。
明婳不用入宫,原计划是睡到自然醒,却也不知为何,这日天不亮她便醒了。
醒来之后,无事可做,她便盯着帐顶绣着的花纹发呆,呆着呆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皇宫。
这个时候,阿娘是在慈宁宫还是在长乐宫?
皇后娘娘可会问起她?应该会问的吧?好歹婆媳一场。
皇帝那边……
皇帝公爹应该已经知道和离的事,只他没有阻拦,看来是被皇后娘娘说服了。
皇后娘娘可真厉害,这样大的事都能说服皇帝公爹。不过这也说明皇帝公爹爱重她,不然换做其他皇帝,哪会这般由着后宫女人先斩后奏。
唉,真不知裴子玉像了谁,既不像他母后那般讲道理,也不像他父皇那样重情重意……
裴子玉……
裴子玉这会儿在做什么呢?应当在勤政殿上朝?
那他可知她今日离开的消息?应该知道的吧?
不对,怎么又想起他了!
明婳闭了闭眼,努力将那道修长如竹的身影赶出脑海。
他上次都叫她别再出现在他面前,那她也该争点气,不能再想起他!
思及此处,明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暗暗在心里定下规矩,以后若是再想裴琏一次,她就罚抄一百遍……八十……呃,还是十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