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98】(第2/3页)
明婳一窘,忙撤回手,见他还笑着,她故作嫌弃将手往裙摆上擦了擦:“谁稀罕捂你似的。”
说是这样说,擦完手,一双明眸定定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裴琏见她这副严苛夫子模样,薄唇轻翘,偏脸朝空气呸了三下,再次回眸:“这下行了?”
明婳面色稍霁,语气仍是凶巴巴的:“你别拿这种事与我开玩笑,武将之家,最听不得这种玩笑。”
裴琏闻言,似是想到什么,也敛起笑意:“好,孤日后不说了。”
明婳这才卸下一口气 ,又低头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懒得费口舌劝你了,喏,这个拿去。”
“这是?”
“咳,你就当生辰礼物吧。”
裴琏眉梢轻挑,“不是说忘了么?”
“你爱要不要,不要还我。”明婳伸手就要去抢。
“谁说不要了。”
裴琏高举手臂:“送出去的礼,岂有收回的道理?”
明婳一时不防,险些扑到他的怀中,还好及时刹住,红着脸悻悻地坐直了身子。
窗外倒映进来的暖光斑驳洒在她的脸庞,裴琏瞥见她轻颤的睫毛,有一瞬的冲动将她揽入怀中。
喉头轻滚了滚,终是克制住,只垂下眼去看掌心那个小巧的香囊:“你绣的?”
明婳道:“一两银子买的。”
裴琏浓眉轻拧:“孤好歹也给了你一千八百两的压岁钱,你就送孤一枚一两银子的香囊,未免太过小气?”
明婳倒是少见裴琏这不忿的模样,心下发笑,面上却道:“一两银子怎么了?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吗?”
“这么说,香囊是托词,你对孤情意深重?”
“……”
糟了,把自己套进去了。
“我才没那个意思。”
明婳否认,想了想,添补了一句:“香囊虽不贵,但里头放着万佛寺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每次我父亲和哥哥出征,我阿娘都会去替他们求一道,戴在身上便有菩萨保佑了,很灵的。”
裴琏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只今日看着这枚小小的香囊,好似真有某种力量在涌动。
他掀眸,望着她:“你专门替孤去求的?”
夜色沉暗,男人的眼眸却映入皎洁月光与辉煌灯火,光影潋滟着,又滉漾着隐隐的期待。
明婳仿佛被这目光摄住,唇瓣轻动间,想到今日是他的生辰。
既是生辰,便与他说句好话吧。
“算是吧。”
她垂下眼承认了,却又有些抹不开面子,咕哝道:“也不单单是给你一个人求的,给我父亲和哥哥也求了。”
实则肃王和谢明霁的平安符,肃王妃早就求好了。
这种东西求多了没意义,是以明婳那日所求,仅裴琏手中这一枚。
裴琏只当没听到她后半句,握紧了那枚装着平安符的香囊,眉宇舒展:“这份生辰礼,孤很喜欢。”
“喜欢就成。”
明婳道:“不过你记着,这个得一直戴在身上才灵。”
“嗯,孤会一直戴着。”
“……”
话说到这,两人都静了下来。
角楼里没点灯,全靠窗外照进来的光亮,在这狭窄昏暗的圆窗前,年轻的男女目光对视着,无声里似有某种暧昧的情愫在刺啦冒着电光,周遭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
望着眼前这张莹白昳丽的娇靥,裴琏握着香囊的长指拢紧,先前的酒意好似卷土重来,呼吸也不禁重了。
带着几分试探与局促,他喉头轻滚,脸庞缓缓朝她靠近。
两张年轻好看的面庞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也交错着……
就在唇瓣即将碰到的刹那,窗外传来“砰”“砰”两声巨响。
明婳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偏过脸:“放…放焰火了……快看焰火吧……”
独属女子的淡淡馨香好似还残留在鼻尖,可她已经像小鱼儿般从面前溜走。
裴琏看着那道坐姿板正、恨不得只给他留个后脑勺的娇小身影,眸色微暗,喉间也愈渴。
差一点,便能吻上。
这没眼力见的焰火。
裴琏黑着脸,平复着胸臆间那窜动的燥意。
明婳则是梗着脖子假装看焰火,腔子里的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老天爷,她方才是中了邪吗。
竟然没第一时间躲开他!
若非那焰火及时炸开,她就糊里糊涂与他亲上了。
明婳悄悄咬紧唇,一会儿怪今夜宴上喝的酒太烈,一会儿又怪这夜色太昏暗,怪来怪去,最怪裴琏这个狐狸精,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的脸是要勾引谁!
夜色迷离,月满天心,焰火斑斓。
明婳与裴琏并肩坐着,静静看完这一场上元灯节的焰火。
至于这一夜是如何回到王府的,明婳也记不清了,她在马车上就遭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好似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圈着她的手臂抱得很紧很紧。
又有一道沉缓的嗓音从远处缥缈传来。
“这个生辰,孤很欢喜。”
“多谢。”
-
元宵一过,日子就变得忙碌起来。
二月里,柳树才刚冒出点点嫩绿,长安那头的回函也抵达肃王府。
永熙帝下令,先派个使者去西突厥王庭交涉,再给其一次改口的机会。若执迷不悟,攻之。
肃王得函,当即点了两名录事为正副使臣,持节赴西突厥谈判。
人是二月中旬去的,一直到三月初也没消息。
望着暖阳下灼灼绽放的迎春花,肃王心里明镜似的,西突厥是在“拖”——
那莫铎汗王就是条滑不溜秋的老泥鳅,打算先观望东边的战况,再做打算。
肃王早就看莫铎不顺眼,若非朝廷一直主和,他早就想带着大军踏平西突厥的草原。
在这一点上,肃王与裴琏是一个思路。
翁婿俩一致觉着永熙帝许是在长安过得太安逸,渐渐磨灭了年少时的血性与壮志。
对此,肃王妃很不赞同:“我觉得陛下主和的政策就很好,若是当皇帝的都像你们这般争强好战,穷兵黩武,老百姓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肃王虽与夫人的政见不同,却也不反驳,只点头:“是,夫人说的有理。”
回头继续与裴琏和谢明霁商议着一旦出兵,如何以最快速度拿下西突厥的城池,直捣王庭。
交谈之中,裴琏也听出肃王此番出兵,是存了一举平定西突厥的心思。
父皇的回函里只说“攻之”,没说剿灭,也没说不剿灭,裴琏便没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