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迹(四)(第2/2页)
薛应挽摸了摸脑后玉簪,这是后来越辞重新送给自己的,比那只被摔烂的贵重许多。插入发间时,他说,这是他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钱财,是店里最漂亮的玉,可不能再摔了。
他并不回答,只反问道:“师兄今日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些吗?”
“我知道你在宗内发生之事了,”他道,“这件事,是宁宁不对。”
原来是为此事而来,薛应挽松一口气,说道:“无事,也请师兄放心,我绝不会因此事纠缠你,当日所讲,也同样作数。”
萧远潮微微拧眉:“你便这般看待我?”
薛应挽没有回答,只道:“师兄可还有其他事?”
隔了很久,显然思虑多番后,萧远潮才道,“有,”他说,“还有一件事。”
薛应挽隐隐有不好预感,果然,萧远潮语气郑重许多,问道,“薛应挽,我想问你,当初文昌长老离世一事,究竟是否还有隐情?”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薛应挽眼神不定,似乎有些烦躁:“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又重新提起?”
“因为我这次下山游历,途径宣威,碰见了一个人。”
“谁?”
“一个满身血迹,跪在地上,求我饶他一命的人。”
薛应挽心下一窒,微微抬眼,指尖轻扣在掌内。
“他自称家中曾有上古魔族巴虺血脉,修行天赋超常,可天赋越强之人,越大可能都会在某一日忽而被魇症上身,要杀害自己至爱至亲之人。若成功,则往后修行进益只会一路顺畅,反之,自己便会浑身血液流尽而亡。”
“巴虺……血脉?”
“是,魔族血脉,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此人家族本是旁支脉系,已隐世许久,与本家血脉联系不强,也多年未出过觉醒天赋之人。可偏偏是他觉醒,于是他在自己父亲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将人杀害,用了父亲传送印信逃出,遇见了我。”
“他是魔族,自然不能留,只可惜没能问出他家族隐居之地。了结他之后,我想起了师尊当年对魔族血脉一事颇有研究,屋中堆满典籍,那时便只以为是他想着对付魔族之法,并未在意其他。”
薛应挽好一会没回过神,随后,喉咙紧了紧,支支吾吾:“你想说什么?”
萧远潮顿了顿,语气低冷,握在剑鞘的指腹被压得泛白:“如果我没记错——那日我看到师尊尸体时,因着太过愤怒,只在意你从他身上拔出短刀,而根本没有去在意过那淌流得过于汹涌的鲜血,几乎将整个屋室的地板淹没。”
“与我相比,你不爱修行,陪伴师尊的时间更多,他也会和你讲许多事,甚至有时醉了酒,口中话语便没了遮拦。”
他一字一顿,问出自己最后的怀疑:
“——所以,他当年的死,究竟是不是料到自己即将觉醒病发,料定宗门一时绝不可能找到他真正的死亡原因,又为了瞒过我,为留下几分体面,为不让我继续追查,知晓他曾有魔族血脉一事,你才故意在我面前动手,让我以为是你杀害的师尊?”
而后,他们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萧远潮视线凛冽,直直注视着他,薛应挽却是在听完之后脸色惨白,心头重重一震,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与萧远潮对视中,慌乱地想要闪躲避开。
萧远潮领会到什么,急切地握上薛应挽手腕:“你也不知道魔族血脉一事,对不对?当初师尊只拜托你想办法让我不要继续追查便离去,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可你在当时,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就只是自己去当这个罪人。”
他步步紧逼:“你后来不再继续修行,是不是也因为这个乱了心境?”
薛应挽想抽手,又被握得更紧,他眼睫颤乱,呼吸短促而发急,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你……”
“为什么讲不出来?你还要隐瞒什么?”萧青远再没有耐心,上前一步,将薛应挽手腕握得生疼,目中慌乱更甚,语气威厉,逼问道,“你只用回答我,到底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