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变故(一)(第2/2页)
此人身形庞壮,黑衣覆面,单手持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不好惹的气势,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只是单纯遇见。
薛应挽开始尚且好声好气:“阁下可是有什么事?”
对方一语不发,拔刀而上,来势汹汹。
“等等,你要做……”
男人的刀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横截到他面前。此人境界极高,薛应挽甚至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刀气劈砍至墙面。
落刀之际,额间光华显现,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撑起身子,准备趁着那股抵挡之力欲离开。
这股戚长昀留下的气息救了他一命。
男人显然也很意外,却反而决定了什么,收了手中铁刀,转而用意念唤出一柄长刀,再以灵气护体,重新朝薛应挽而去。
戚长昀留给他的一丝护身之气已经足够拦下寻常出窍期,可此人竟不止出窍境界,且宁愿动用自损身体的术法也要对他下手。没等薛应挽有足够气力逃脱,男人手中长刀精确地移上他小腹位置。
刀尖没入,献血横流。
薛应挽睁大双眼,剧烈痛楚窜上四肢百骸,令他瞬间脊髓发麻,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意识到,对方在生挖自己丹田。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口中鲜血同时喷涌而出,连讲一句话都变得极为困难,他手脚冰冷麻木,天灵盖处亦传来源源不断的尖锐痛感,像是内脏被搅乱,整个脑袋都快裂开一般痛苦煎熬。
捅破丹田,多狠毒的手段。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此处时,那柄长刀却在将将穿透他身体时停下,随即重重抽出,带出鲜红的血液,淋淋漓漓滴落在地。
男人就这般抽身离去,留下薛应挽独自一人,他靠着墙,缓缓往下滑去。他满头冷汗,捂着小腹,不知过去多久,最后听到的,也只是下一个行人经过时的尖叫高呼声。
醒来时,已经回到那间与越辞居住的小屋中。
身上的伤已经被镇上大夫简单处理过,伤人者显然不想立马要他性命,却偏偏要毁了他丹田,将周身内部循环之气搅乱。于修炼之人而言,虽不会一时死去,却会成为一只漏了洞的木桶,桶中水在这无法缝合的缺口中源源不断往外漏去,直至最后油尽灯枯,一点点衰亡而逝。
薛应挽很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已经没有了灵根,便是再失去一个丹田又如何呢?
只是想不通,自己并没有多高的修为,也没有惹过什么事和什么人,究竟是谁,会想出如此狠毒的方法对自己。
身上痛楚依旧一阵一阵袭来,被长刀捅入丹田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薛应挽想抬手,发现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轻微动了动手指,继而被发现他醒来的越辞握住掌心。
“师兄,你怎么样?”
薛应挽口舌发干,艰难撑开一点眼皮,很缓慢地道:“……没事,”他说,“我没有事,”继而,又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问他,“我的丹田……”
这下,轮到越辞沉默了。
甚至不用回答,薛应挽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会想办法。”越辞道。
闻言,薛应挽只是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对元婴以下修士而言,丹田便是修行根基,丹田被毁,从古自今都是最能摧毁一个修士的方式,无论他有多少修为,对损坏的丹田而言都于事无补。
这基本等同于被判了死刑,说什么办法,也不过是一点安慰罢了。
“师兄,先吃药。”越辞道。
桌上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瓶罐,越辞将其中丹药倒出,喂薛应挽送水吞服。这些都是极为名贵的丹药,效果算得上即时见效,有的甚至名贵到朝华宗内都难寻,而越辞不知去哪寻得,像喂糖一样毫无顾忌地全数给了薛应挽。
可丹药终究只是丹药,能一时恢复身体状态,却无法修补被破坏的丹田。
越辞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若是我能……陪着你,就好了。”
薛应挽摇摇头:“对方目标是我,就算不是今天,也能是明天,后天,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想要动手,就一定会找到机会的。”
薛应挽看到越辞紧皱的眉头与悔恨神情,紧了紧二人相握的手,垂下眼睫,轻声道:“……越辞。”
越辞一顿,应道:“嗯。”
薛应挽没什么力气,声音发软,像是掩盖自己的狼狈:“抱一抱。”
越辞俯下身子,将这副孱弱单薄的身体搂在怀中,面颊相贴,尽量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揉着后颈。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声音发哑,不再如从前般事事成竹在胸,更有些第一次在薛应挽面前措手不及的慌乱,呼吸错急,“老婆,我想办法,我想办法,你相信我,我有很多东西,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
他去擦薛应挽的眼泪,胸中传来一阵说不上的闷疼,碰到冰凉湿意时,连指尖也有些发颤。
“别哭,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