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变故(三)(第2/3页)
典礼在重霄峰,这本就是往日仪式举办之所,只不过从前举办多为庄重严肃,道侣结契典礼也有早定下的规章制度,有序从简,不会节外生枝。
像今次这般,依照时下年轻式样,在千年老榕上挂了红绸铃铛,更是将殿堂重新漆过一遭,峻宇雕墙,朱甍碧瓦,宾客居住之所更是直通种满小荷的水榭回廊,煞是好看。
灵力所制的彩蝶能维持七日,简单又不费事,以致每次都会制出一大堆,如今正蹁跹纷飞在整个山头,为每个路过的宾客送去微薄的灵力与祝福。
足以想象,三日后的典礼有多隆重。
他第一件事是到凌霄峰拜见戚长昀,可惜来的不巧,峰上只有魏以舟在练剑,甚至还偷懒靠在亭柱打瞌睡,薛应挽上峰时还被吓了一跳,险些从长椅上掉下。
凌霄峰不常有人来往,他一个激灵,抓起身侧剑鞘:“谁!”
薛应挽笑吟吟与他打招呼,食盒放在凉亭石桌上:“师兄,是我。”
魏以舟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梦到被师尊抓到偷懒,罚我半月思过呢——”他打开食盒,翻出一只柿饼往嘴里塞,不禁感叹,“还是你好,师尊从来不会要求你什么……嗯,怎么回来了?”
“回来参加萧师兄的合籍大典,何况,我也想师兄和师尊了,师尊呢?”
魏以舟嚼吧嚼吧,道:“师尊之前回来后就闭关了,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先安排住处,往后就待在凌霄峰。”拍去手指沾上糖粉,揽上薛应挽肩头,“好师弟,往后我们可以日日一起习剑了,师兄好好教你,一定把之前那些笑你的都打趴下。”
“那便提前谢过师兄了,”薛应挽腕上停了一只粉色小蝶,蝶翅翩翩,不禁打趣:“说起来,一路入宗,看到了许多厉害之人,许久没有见到这样大阵仗了。”
提及大典,魏以舟脸瞬间冷下,冷哼:“一个合籍典礼而已,弄这么大动静,别到了最后闹个大笑话,给大家当乐子看。”
不知是不是跟戚长昀待久了的关系,凌霄峰弟子都带着点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比如顾扬,比如离宗历练的大师兄。魏以舟却是独一个喜欢闹事的,尤其因为薛应挽和萧远潮那段过往,始终和萧远潮不对付。
薛应挽却不在意:“因着合籍大典来了宾客,宗门也为我们开了高阶的修炼天池,师兄该盼望典礼顺利,天池开得更久些才是。”
魏以舟道:“哈,数月不见,你倒开始修炼了,稀奇稀奇。”
“师兄还是不要取笑我了,”薛应挽道,“既然师尊还在闭关,那我改日再来拜见。”
魏以舟又从盒中取出一只柿饼,吃着吃着,想起什么,说道:“啊,对了……关于和你一起的越辞,有件事……”抬头一看,发现薛应挽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三日时间过得很快,万众瞩目之中,卯时便开始了准备,至午时吉时,宾客入座,才算开始。画阁朱楼之下,白砖铺就的百层长阶一路通向礼台,漫天灵蝶飞扬在环绕而坐的观礼宾客上方,灵粉扑香,沁人心脾。
寻常弟子是不能入观礼台的,如今此处招待的皆是各宗门有头脸之人,除却别有贡献之人与修为在元婴以上弟子,其余峰长老还能带上几名亲传弟子入席,白玉桌上摆着灵果,糕点与美酒佳肴。
凌霄峰大师兄不在,只他与魏以舟,顾扬三人前来,身后是影流峰,青玉峰等弟子,灵兽园高邈,天照峰丹药堂的张晁,连栖寒峰那位只与他寥寥几面之缘的万嘉也在,还与他招了招手,十分开朗地示意。
随后,他在不远处发现了越辞,二人简单对了个眼神,薛应挽才发现他竟是坐在了天机长老的亲传弟子位置,本还有些惊讶,后来想想,凭借他的资质,到哪当亲传弟子都不奇怪。
觥筹交错间,也听到身侧之人议论纷纷,多是什么萧远潮与宁倾衡有多般配,朝华宗与沧玄阁也算是个亲家,语气中大多流露赞叹欣赏。也有好奇二人如何相遇的,此时便会有人替他解答,先说那悬崖如何危险,又说萧远潮如何救下美人,听完之后,无一不感慨,皆道果真天生一对。
薛应挽当故事听,也乐得自在,将灵气灌养的水果一一吃了个遍。
魏以舟显然也发现了,嗤了一声,“死下三白。”偏过一点脑袋,手中扇子挡住薛应挽视线:“师弟,别看了,吃,吃。”
典礼进行得很是顺利,据说是朝华宗几位长老与沧玄阁那处商量之后,一拍手掌,决定将民间习俗加入典制之中,这才有了如今模样。
萧远潮与宁倾衡身着正红礼服,在彩蝶中步上石阶,喜服是西陆蚩炼乌的羽丝所织,再以金线锈云纹镶边,日光照射其上,会反射出斑斓的彩光。
二人一并走到用于立誓见证的星晷台前,跪拜行礼,双手搭于石面请得仙人祝福。其后拜见沧玄阁阁主宁天河与萧远潮师尊,朝华宗宗主吕志。
朝华宗弟子以灵力唤出花瓣雨,一路铺洒在礼台中央,薛应挽注意到宁天河,好奇问魏以舟:“这便是沧玄阁阁主,看起来十分严肃。”
魏以舟答道:“的确,沧玄阁以严苟出名,较朝华宗还要更甚,宗主本人更是冰冷不近人情,早年失了妻子,唯独对自己这个独子极为宠爱——你怎么好奇起他来了?”
薛应挽“噢”了一声,以示知晓,随口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世上父亲对家中孩儿成家应当十分不舍,可他的眼神却好像没什么感情似的。”
魏以舟扇子一挽,一面挡着宁天河方向,小声凑在耳侧:“这话我们说说可以,别给人听着了。不过世人都知晓他爱子,也许只是习惯一张冷脸,实际上心中又酸又疼呢。”
薛应挽也不再继续纠结此事,台上只差最后的定契便可礼毕。定契需二人血脉交融,宁倾衡早早划开自己腕上,萧远潮却有些恍惚,视线看向台下,微微停留在薛应挽处。
薛应挽偏过头,撇开了眼。
本就是上好佳酿,魏以舟贪杯,典礼前便喝得有些发醉,懒怏怏靠在薛应挽肩侧,吃下一颗葡萄,囫囵不清地呸了一声:“这种时候,他还在开什么小差?”
越辞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薛应挽身旁另一侧,微冷的目光盯着与薛应挽接触的魏以舟。
魏以舟吓了一跳,却不甘落下风,骂道:“看什么看,是我师弟,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