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秘境(七)(第2/3页)
“越兄这就冤枉我了,”雁行云一招左揽雀尾,将灵流在掌间聚成球形,一分一推,冲着薛应挽方向而去,“明明是我那小徒弟缠着你的相好,我才不情不愿同意的,何况秘境凶险,找个搭伙的也是人之常情。”
“雁兄不用拂尘,掌法也是顶尖,”越辞继续道,“接下来,就是在庙中。”
“分明能与我们一起,你却刻意避开,且显然对位置极有把握,直到我们选择坠下,你依然在上方占据着一个胸有成竹不会落下的位置。”
“最后让人能确定的,是你现在的表情——”
“你自己看过吗?那么多镜子,怎么没去照一照,就能发现你现在目光有多恐怖,像是筹谋已久,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越辞一步步与他周旋,薛应挽看准机会,脚尖移位,点地跃起,腕间翻转,聚力抽剑而上。
这是戚长昀曾教过他的剑法,名畅意,共十式,他只学到了第四式,却也是修者全力以赴,攻势最为猛烈的一势。
这招用了十成力气,剑气如河出伏流,铮铮而至。
若落在常人身上,非死即残。
可雁行云连头也未曾回过,掌中力道一推,击退越辞同时,竟将后方薛应挽同时波及。
隔空打力!
能用出此招之人,境界定然在渡劫期之上,就算压制修为至元婴入秘境,依旧能凭借深厚对战经验取得优势,何况只是越、薛这样区区百年修为小辈。
剑气掌力相撞,余波浮荡,越辞已然脱力,瞪目粗喘,最后一刻朝薛应挽喊道:“快走,捏碎琉璃牌!”
他也从怀中取出那块琉璃牌,两人几乎同时将琉璃牌捏碎,可连那碎琉璃落在地面,所处境况都没有任何改变。
雁行云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答:
“好了吗?”
“雁行云!你做了什么?”越辞喝声发问。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这地方特殊,能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喻栖棠给你们的东西,失去联结,也就等于废了,”他眉眼带笑,“算不算是天助我也?”
越辞面色少有的凝重起来。
“不过没关系,”雁行云长出一口气,掌风慢慢收回,同时掐上两人脖颈,“其实,我还是将越兄当做好友的。”
呼吸逐渐滞塞,薛应挽视线变得模糊,隐约听到雁行云最后一句话语:“安心安心,当了这么久的兄弟,我也不是不讲情义,会给你俩留一条命的。”
*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捆缚在身后,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只剩下一点微弱吐息。
他依旧身在那间琉璃室中,在去了掩盖术法之后,周遭场景早已变换得令人讶然——
他们脚下并非琉璃镜面,而是一条长长的,蔓延了整个屋室的蜿蜒河道,由四方起,聚于室中央一块圆形冰台。
河道中间,尽是鲜红的血。
薛应挽艰难抬头,看到被丢弃在一起,垒叠成人山状的尸体,他们面色青白,躯干干枯,显然是被抽干了血液而死。
这些鲜血经由河道流通,勾勒出的形状,赫然便是此前在回廊所见的时光回溯阵法。
那些在秘境中失踪的弟子,竟都被雁行云引到了此处!
薛应挽脸色煞白,越辞与他被丢在一起,此刻一道极低的声音传入耳中:“醒了?”
“你一直醒着?”薛应挽惊讶。
“我抗性拉得很高,几乎没有毒药术式能让我昏迷,”他闭着双眼,掌心微动,将源源不断的真气灌注入薛应挽身体里,“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随着真气注入,虚脱无力的身体一点点恢复,而雁行云显然对自己的术式很有信心,丝毫没有发觉二人已然清醒。
他将昏睡着的雁谨放到中央琉璃台上,又取了他一滴指尖血,顺着琉璃台往下滴落汇入血池。
薛应挽恢复灵力,挣脱了身上绳索,越辞则看着雁行云忙碌,好奇道:“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本来还不明白,现在懂了,”薛应挽道,“依照壁画内容,时空回溯阵法并非凭空而成,而是需要一个契机,我想他用雁谨的血,大概就是想回到……与雁谨曾经有关的时候。”
二人的剑就在不远处,薛应挽正要取回,越辞已然拦住他:“我来,你打不过他,不如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救下人。”
无名剑是他本命剑,本就要唤灵之效,只动了动掌心,剑鞘便应召而至。
长剑瞬时出鞘,越辞闪身到雁行云身后,挥剑劈砍而下。
金石相撞之声响起,连琉璃室也震抖,雁行云掀起一点眼皮,手中随意取来的一把弟子佩剑被生生震断。
“居然能提前醒来,越兄,还是小瞧了你。”
越辞笑道:“雁兄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下一剑倏然而至,雁行云徒手相挡,却被剑气逼退,不由“哈”地感叹一声,看向越辞手中长剑。
“越兄这把剑非同一般啊,我自认见多识广,看了不少剑,就算是上阶神器,也没有一把同你手中剑一样锐利的。”
“自然,”越辞并不谦虚,“这是天阶神器。”
“看来越兄才是真正深藏不露,在下佩服。”
无名实在凶猛,二人如今被秘境压制同样修为境界,纵然雁行云招式熟练,依旧耐不住神器的攻势。
两人在场中行过十数招,雁行云面色逐渐难看,主动求和,道:“不如就此为止,越辞,我让你们走,你也别再阻止我,怎样?”
薛应挽此时也彻底恢复体力,他同样取回自己的剑,目光看向昏迷不醒的雁谨:“你要启动时空回溯,还差几个人?”
雁行云一顿,答道:“差一个人的血,你二人一人一半,恰好,”他抗下越辞一剑,身形不稳,退后几步,神色燥烦,“越兄,我说了,我没想要你们的命。”
“你为什么要启动回溯阵法?”
“有不甘后悔之事,自然想去挽回。”
“你要救人?”
又是一剑,雁行云躲避不及,被剑气伤了脸颊,冒出一缕血珠,“与你何干?”
薛应挽看着他,忽而说道:“你是江洄门前门主,朝别,对不对?”
到了此时,雁行云也懒得继续隐瞒。
“你倒是聪明。”
薛应挽道:“我听说那江洄门门主除却用弓,便是习得一手好掌法,唯独一只眼睛曾受过伤。你用拂尘之时,手势是习惯搭弓之人所用,且每每与人讲话,尽管注意克制,依旧微偏过脑袋,将视野看得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