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他很为难的想了一圈,看得出是很不想惩罚周自衡的,还试图挽回事态:“屯副,要不这一次就……”
这时候一直在后面待着没出声的主簿陈琰站了出来:“屯监,屯副,周录事虽然做事冲动了一些,但也是为咱们屯署着想。若是因此而受到惩戒未免寒了年轻人的心,在下倒是觉得,既然周录事对稼穑农桑感兴趣,正好接下来是春巡,不如这一次的春巡就派周录事去,您看如何?”
屯监抚胡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朱十安。
朱十安点点头:“既然如此,今年的春巡就让周录事一人前往,年轻人嘛,累一点也是可以的。屯监意下如何?”
赵卓皱起眉头。
春巡是润州屯的惯例,每年春耕的时候屯里的官吏们都会去各处屯田巡视,看看屯户们是不是认真耕作,有没有偷懒耽误天时。因屯田所在之地大多为乡村,环境一般,他们几个向来是不愿意去的。陈琰提出这桩,其实就是对周自衡的惩处,只是面上好听而已。
赵卓自然是不愿意答应的,但也知道这应该是朱十安能够接受的底线了,自己整了这么大一出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他只能对朱十安让步。
“那就依屯副所言。周十三郎,你可愿意?”
往日的春巡,是录事、主簿和两位资深的掌固分头前往,但今年恐怕只能他一人去跑了。
周自衡似乎有些受到打击,脸上飘过些微沮丧之色,却也知道此事无法辩驳,便咬牙点头道:“属下并无异议。”
见此间事了,朱十安和陈琰起身便要走。
朱十安目带不悦的扫了周自衡一眼后,看也不看依旧跪在地上的王珅,袖袍一甩便离开了,陈琰紧跟其后。
待到了安静无人之处,陈琰终于觉得肩膀一松,这才觉得自己背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他恨恨道:“没想到周十三如此狡诈,竟然一直在防着。屯副,那人……”
主意是陈琰出的,人却是朱十安让人找的。
朱十安轻哼一声:“无妨,他的妹妹和老娘皆在朱家,晾他也不敢说出实情。”
他紧盯着陈琰:“此事与你我二人无关,记清楚了?”
陈琰连忙点头,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露出笑容,顺便拍了朱十安一记马屁:“还是屯副高招,临时也能想到如此高明的方法。春巡事忙,周十三看来是无法折腾他那些秧苗了。”
到时候,屯署中只剩下屯监一人,他与屯副想要架空他还不容易?
朱十安面有得色:“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心中想起自家亲戚从长安寄过来的信,如今太子和齐王已经从秦王手上夺了大半权力,胜券在握,只剩最后一击。自己说不定也能趁着这股东风再进一步。
他与陈琰在窃窃私语,殊不知在他们走后,赵卓与周自衡也正在密谈。
赵卓见他们已经走远,嘱咐人将王珅拖走送去县衙之后,便不顾形象的往坐床上一坐,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差点笑出声来:
“还是十三郎料事如神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提出让你去春巡?”
刚才还沉寂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
周自衡脸上的沮丧之色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他一派轻松,哪像是被罚的样子。
他笑道:“他们无非是忌惮我真的能在甲字屯中折腾出点什么来,所以才会派人想要去破坏秧苗。既然秧苗对付不了,以后屯户必然会更谨慎,那就自然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周自衡虽然没有混过朝堂,但他有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
现代商战要打垮竞争对手怎么办?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拔对方网线用开水浇对方公司发财树以及把对方公司财神爷换成阎王爷给对方公司创始人下毒……不是,这有点太刑了……周自衡自己惯用的一招是挖墙角。
高薪把对方公司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和主要员工供应商等挖过来,或者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他调离原来的项目。
所以,他猜测这一招不成,朱十安和陈琰自然会想着要把他给摁死在屯署内不让他再频繁的出城或者是直接调走了事。
恰好,屯署的春巡要开始了。
“趁着春巡,我可以去光明正大的把所有屯田走一遍,借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就把江东犁给推广出去。”周自衡满意极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这次春耕。”
朱十安和陈琰放松警惕后,甲字屯那边也能少一些麻烦。
赵卓虽然觉得赶不赶得上这次春耕无所谓,但的确可以掩人耳目,让朱十安和陈琰别来插手捣乱,所以他也很满意。
“只是屯监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一下了。”
赵卓挥挥手,不屑的道:“你放心去吧,屯署里有我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只是辛苦你了,恐怕这一个多月都要在外面奔波。”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很聪明,但那两人和自己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周自衡向他告退后,便找来了随喜,现在家中人手多了,他上班都带着随喜,方便跑腿和处理一些杂物。
“你回家一趟,告诉娘子事情解决了,让她别担心。”
……
夜晚,周宅。
“所以其实是你和赵屯监故意演了一出戏?”听了他讲述整个过程的徐清麦好奇的问,“你们一大早出门去赵府找他,那时候就商量好了吧?”
杨思鲁一大早来敲门,她吓了一跳。尤其是周自衡嘴巴上说没什么大事,但一转头又带着杨思鲁立刻出了门。她在家提心吊胆半天,好在随喜很快就回来了,说事情已经解决,徐清麦这才把心放下然后让薛大赶车送自己去了工坊。
“的确。”周自衡颔首,“王珅死活不肯透露幕后主使,我猜他应该是有软肋掌握在朱十安和陈琰手里。”
但这件事就此为止,他又心有不甘,于是便打算将计就计。
“赵卓故意闹大,甚至还含沙射影,但是又拿不出证据……”徐清麦慢慢思索着他们今天做的这盘局,“如果朱十安什么反击都没有,那未免就显得他心虚?”
周自衡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所以他只能将矛头转移到你头上,发一顿脾气,顺便还能解决你这个心头大患。”徐清麦的语速越来越快,“但没想到,其实这些都是你们事先就算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