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3/4页)
周自衡幻想了一下:“真想跟着他一起去西域……”
一定非常有意思。
徐清麦:“……那你是猪八戒还是沙和尚?”
两人幼稚的拌起嘴来,而周天涯已经昏昏欲睡,她看了看天色,便打算打道回府。
“回去吧。下午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又要坐船了。”
佛会的热闹还在继续。
走的时候,周自衡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笼罩在整个空地上的独属于宗教的庄严氛围,意味深长的微微挑起了眉,轻声道:“有意思……”
他没细说,但徐清麦和他心灵相通,或者说两人看待事情的角度本来就一样。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啊,有意思。”
济贫、救病,这种可以凝聚巨大社会力量与民心的行为本该是朝廷的责任,但当朝廷放弃这一块或者是漠视这一块的时候,宗教就会悄然进驻,然后逐渐扩张为一个庞然大物,成为帝国的阴影。
她隐隐约约记得,唐朝的时候也有过一次灭佛,但忘记具体是什么时期了。
离开时,徐清麦往那边看了一眼,巨大的佛像立在场地中央,拈花一笑,默然注视众生。徐清麦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因为悲田院的存在,她日后可能免不了要经常与佛寺之地打交道。
那句日后再见并不只是虚言。
第二日,他们的船只离开了孟津渡,朝着长安进发,终于在六天后停靠在了长安城外最大的官渡,渭阳渡。
这六天里,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李世民终于登基了,成为了大唐的第二任帝王。
只是,他的登基大典却是在东宫显德殿举行,而没有在最中心的太极宫。因为李渊还没有搬离太极宫,这显然是这位被逼着禅位的太上皇故意为之,要给自己儿子添堵。
但不管如何,大唐已经进入到了新的篇章,而一切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爽就停下前进的脚步,一如这滚滚向前的渭水。
而原本跟随李世民的天策府旧人们,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众人自然都得了封赏,加官进爵,风头一时无两。朝中另外两派,一派为李渊留下来的老臣,以裴寂为主,一派为隐太子李建成留下来的心腹,以魏徵、王珪为首,也都各得了各的封赏。
一时之间,朝中祥和欣喜,似乎其乐融融。
第二件事,莲娘终于在快要靠近长安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惶恐不已,好不容易才被抚慰下来,而且她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沉默不语,缩在床角仿佛温顺的羔羊。
“应该还是心理因素。”徐清麦也没辙,“这种情况,只能慢慢来了。”
她温柔的放软声音:“莲娘,你别害怕,之前伤害你的那个人已经被我们送去大牢里了。而且我们知道了你家住哪儿,已经向你父母去了信。”
莲娘听到父母两个字,抬起了头。
“但是等你的父母来接你,还还需要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只能跟着我们,明白了?”
莲娘看着她,她记得这个声音,在自己痛苦到不想醒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声音不停的在自己耳边一直说着话。
她眼中的惶恐和警惕逐渐放松下来,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徐清麦笑了起来:“那你需要先喝点粥,不然还没等你父母来接,自己身体就垮了。”
她给莲娘开了一个补脾胃的汤方,如今的她在孙思邈的教导下,已经可以单独的开一些基础药方了。
船只在渭阳渡停靠的时候甚至还等了一天,因为这边的船实在是太多了,毕竟是一朝国都,而且又恰逢登基典礼,四面八方的人都蜂拥而至,渡船们将码头周边的水域塞得水泄不通,桅杆和风帆遮蔽了半边天空。
“第一次看到堵船的盛况。”徐清麦并不急,看得津津有味,“不愧是长安。”
她终于到了这儿,大唐的心脏,或许她还能在此地见证帝国的崛起。
一直到了第二日下午,周自衡和徐清麦这才下船,薛大和随喜等人负责将箱笼搬下船。许昂和他的祖母先他们而下,如今的许昂看到了徐清麦就要躲,恨不得立刻从她面前消失。
前几日他感冒,他的祖母便向徐清麦求医,她不仅给他开了苦苦的汤方,而且还拿出了自己长长的金针,让自己过了一把扎针瘾,扎得他鬼哭狼嚎。
从此,许昂对她避如蛇蝎。
徐清麦乐得如此。
下船后,有脚夫力士过来,问要不要雇他们搬行李,周自衡刚想要开口,便听到有人兴奋的跑了过来:
“十三郎君!十三郎君!终于等到你们了。”
周自衡眯起眼望过去,迅速从记忆库里调出他的信息:“叶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管事是周家二房的管事,主要跟着周纯他娘。
叶管事笑开怀:“娘子算着你们应该是这段时间到,每日让我来码头上看,本想着还要晚两日的,没想到今天你们就到了。”
他看到了在周自衡怀中的周天涯,还有站在周自衡旁边的徐清麦,笑容不改:“小的见过四娘子。哎哟,这是小娘子吧?长得可真俊。”
徐清麦心想,此人和王婆子倒是不一样,为人圆滑,长袖善舞。
她便也对叶管事笑了笑。
关于怎么和周家人相处,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回到长安后少说多看,少与这些人打交道,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最好是躲得远远的,大家相敬如宾,有个面子情就可以了。
她最愁的反倒是怎么和娘家的亲人相处……还好,他们今日没来……
叶管事带了小厮来,一行人将所有的箱笼都搬上了马车,最后又在码头上租了一辆马车这才堪堪能坐下。
叶管事在周自衡租赁马车的时候有些惊讶,心中暗道:“按照十三郎君以前的脾气,这些下人们肯定是让他们自己走回去的,哪还会主动赁车予他们坐?看来,在外面历练一番后,十三郎君倒是与以前不同了。”
马车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驶去,徐清麦抱着周天涯坐在窗边,撩起车帘向外看。
这里的风景与江南之地完全不同。江南更秀气更烟雨朦胧,带着水汽,婀娜多姿,而这边则是古朴厚重,山更威严,即使是同样的绿,也似乎更加浓厚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