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3/3页)
夏妈妈早上遇到周自衡,周自衡特意拜托她在柳氏面前替徐清麦说说好话,表示愿意将她的孙子调去田庄当管事。
他保证:“待他在田庄有了经验,我一定想办法去了他的奴籍,然后在司农寺给他谋个小吏的差事,只是不一定在长安。”
夏妈妈很心动。在周家不管怎么得势,那也是奴仆。若是真能在司农寺里当个小吏,即使生活比不得现在,但身份地位也完全不同了。
所以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下来。
“我本来也盼着你和娘子母子之间能和和睦睦,”她露出恭谨的笑容,“这些事情就是十三郎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两只狐狸达成了协议。
夏妈妈在走的时候还向周自衡透露了一点消息:“不知那王婆子在江南时可曾与四娘子之间有过龌龊?她回来后可没少说四娘子的坏话。”
周自衡脸色冷下来:“我知道了,多谢夏妈妈提点。”
此时,柳氏听了夏妈妈的话,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她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还持家?”言语中飘过不屑,又道,“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说说她,别老往外跑,还嫌我周家不够丢人呢?”
尤其是这节骨眼上可别触了大房的霉头。
钱府。
“原来真的是一条尾巴……”钱浏阳有些讶异的看着莲娘长出来的小尾巴,“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异相。”
他拧起眉,想了想发现的确找不到办法:“这倒的确是无药可医,只能靠你的医术了。”
徐清麦摇摇头:“现在也没法开刀,她身体还弱着呢。”
一旁的刘若贤给莲娘整理好衣服。
钱浏阳又给她切脉,然后沉思一瞬道:“你之前给她开的参苓白术散,用来给小孩补脾胃的确是可以,也不算开错。不过她身体实在是虚弱,虚不受补,这药方对她来说就不够温和。好在你也很聪明,知道减少用量。
“只不过,还是换一个方会更好。我给她新开一个汤方,先服七天,到时候再带来给我看看。”
徐清麦今日特意把莲娘带来就是想让钱浏阳给她看看,此时听了钱浏阳对自己所开药方的评价,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很高兴。这可是她第一次独立给人开方,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要多谢钱太医了。”
莲娘这几日已经恢复了不错的精神,被刘若贤牵着也是亭亭玉立的一位小娘子,只是依然不敢开口说话。
钱浏阳道:“徐娘子给她开刀的时候,务必提前与老朽说一声。”
他想来观摩手术。
徐清麦点点头:“或许到时还需钱公助我。”
她现在发现了这些名医们的妙用,就是很适合在手术过程中充当麻醉师的角色,监控患者的生命体征,尤其是金针术厉害的,甚至还能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所以,后来她都让刘神威帮忙,可惜刘神威对外科不感冒,忠心于自己的内科和修道事业,没能成功的将他拐过来。
徐清麦希望在长安也能发掘出这么一位人才。
她和钱浏阳又聊了聊今后的打算。
钱浏阳问道:“徐娘子可愿意入太医院?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保荐人。”
“我也曾经想过。”徐清麦笑了笑,又有些为难,“有哪位大夫会不想要去太医院呢?”
钱浏阳端起杯子,淡定的喝了一口:“孙道长就一直都不想要去。”
徐清麦扑哧一笑,然后这才接着道:“我自然是愿意去,只不过现在这个阶段,我觉得我还需要接触更多的病例更多的患者才能磨炼好医术。”
太医院面对的人群和病症相对还是单一了些。
钱浏阳叹气:“这的确是太医院的弊端所在。”
徐清麦感慨:“若是能在太医院挂职,然后在外面也开诊就好了。”
“这个恐怕有点难,”钱浏阳失笑摇头,但心中又一动,“不过,如果是你,说不定……小友可知,你的名字如今已经上达天听了?”
徐清麦惊讶的指向自己:“我?”
“然也。”钱浏阳回忆,“前些日子,当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召我入宫,询问医者是否可以真正做到如华佗一般开腹取肠?我一听,就知此事或许与你有关。想来应该是你在江南的事已经传到了长安。”
于是,他便将自己与徐清麦的来往细细说来,听得李世民啧啧称奇,不断的道:“原来真有此事!我还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
他又问钱浏阳:“那徐娘子果真神医否?”
“自然是神医!”钱浏阳斩钉截铁的道,“她虽不算全才,精于外科一道,但的确是神医!”
李世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钱浏阳笑对徐清麦道:“所以,你做好准备,或许宫中也会召你前去。”
徐清麦挑起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钱太医。”
“何谢之有?”钱浏阳感叹道,“如今杏林,惟愿徐娘子这样的人能够更多一些才好,就像是前些时候我们大家在江南所讨论的这样,不断的有新人出现,才说明这个行当是向上走的。”
徐清麦点点头:“钱公有远见。”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会如他一样这般想。
钱浏阳又手舞足蹈的和她说自己之前收到孙思邈的信,还有刘神威的画,这才知道他们竟然从姑苏回到江宁后就开展了一场解剖。
“老朽当日就应该多停留几日,跟着你们去江宁转一转的。”钱浏阳痛悔不已。
当时看取胆手术,术区只有腹部肝胆这一块,而解剖却是全身的脏器都能看到。
他又意味深长:“如今,你的解剖图例已经在太医院掀起了阵阵波澜,大家褒贬不一,若你有朝一日进入到太医院,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来找你谈医论道之人会有很多很多。”
甚至,看不惯她痛批她的人也很有很多。
她的解剖图所牵涉的不仅仅是外科这样一门新的医科,更重要的是对过往医学典籍某些内容的推翻,甚至是整个脏腑学说都要被颠覆,这简直动摇了很多人的医学根基。
既然根基是错的,那从上面生长出来的诊疗方案会是对的吗?
于是,太医院由此陷入到了一场激烈的争辩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这场风暴甚至到今日都还没有停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