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页)
如果是普通的剖宫产,其实操作起来很简单。大部分经验娴熟的产科医生从下第一刀开始到听到孩子哭的第一声为止,不会超过十分钟,缝合的时间都比手术时间要更长。
但杨妃是顺转剖,便要麻烦一些。
“您做了多久的稳婆了?”徐清麦为了缓解一下氛围,便问稳婆道。
“回太医的话,已经做了十五六年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多吗?”
稳婆叹了口气:“怎么不多呢?胎位不正,九死一生,活不活得下来就看运气。有的时候,活下来可能还更受罪。”
说着说着,就看到徐清麦的手从腹部的开口处探了进去,整个没入到了杨妃的肚子里。
稳婆:……
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说话。
徐清麦的手已经伸入到了子宫里,找到了宝宝被卡在产道内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将他掏出来,然后托住了他的头。
“你过来一下。”她示意稳婆上前。
稳婆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徐清麦让她按住子宫底部:“用力压一下。”
她需要借助这个挤压的力量把胎儿给取出来。
稳婆脸上露出难言的表情,要让她来吗?
“等等,戴个手套。”
刘若贤从药箱中取出一幅一次性的医用手套扔给她,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薄薄的贴着皮肤的手套的感觉。也不知道老师是从哪里弄来的?她与莫惊春私底下讨论过,但从来没在徐清麦的面前提起过。
最后,将这些东西一律归为“仙器”。
稳婆戴上手套,一咬牙,将自己的手也探了进去,在徐清麦的引导下按住了子宫底部。别说,那一瞬间,她立刻找到了感觉——以前她帮助产妇们生产的时候,也需要适时的这么压一下,胎儿才能更快的从产道中挤出来,这似乎是一样的道理。
稳婆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调整好力度向下一压。
“做得不错。”徐清麦赞扬了一句,“或许你可以试试来做助产士。”
借助着这股力,徐清麦往上一撬,便将胎儿从腹中取了出来,然后将脐带剪断。
不过,情况并不是特别好,他的眼睛紧闭,口鼻处还有些脏污。
可能是胎粪。
婴儿没有哭。
“快清理干净!这些你会吧?”徐清麦急促的对稳婆道,她没法丢着杨妃不管。
稳婆忙不迭的点头:“会,这个我会了。”
清理完口鼻里的脏污,她将小婴儿轻柔的提起来,然后在屁股上扇了两下,终于,所有人都听到了“哇”的一声哭声,虽然很微弱。
徐清麦有点忧虑,她不知道这名孩子是否健康。
不过,她看向杨妃,对刘若贤道:“现在,要看我们的了!”
东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朝臣们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宫城。
开启一天的工作,从朝会开始。
不过,平日的朝会与朔望朝参不同,如果不是中书门下,只需要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参加。
今天的朝会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皇帝陛下迟到了一小会儿,匆忙而至。不过,最近陛下励精图治,就迟到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算是最苛刻的谏官也不至于对此提出批评。
眼看前半段的大事国事已经议完,权万纪便闪身出来了。
他可以一直惦记着呢。
“陛下,昨日提及太医院徐太医在西市坐堂开诊一事,今日也需要有个定论了。”
群臣的神情各不相同。
李世民颔首:“传相关人等进谏。”
但走进来的只有周自衡与巢明,却不见徐清麦。
权万纪古怪的道:“徐太医为何没来?”
他开了一个刻薄的玩笑:“难不成是害怕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不敢前来面对?”
他就差没把“畏罪潜逃”这个词给挂在嘴边了。
这时候就听到殿门口传来一个清亮柔和的女声:“权大夫切莫以己度人。”
徐清麦的身影出现了大家的视线范围内,她对着所有人拜了一拜:“臣徐四娘,拜见陛下,拜见诸公。”
她的呼吸还有些凌乱,刚结束了所有的抢救工作后便争分夺秒的从后宫赶过来,索性没有迟到,否则还不知要被人编排成什么样。
“免礼,赐座。”
徐清麦大大方方的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偷偷的对着周自衡眨了眨眼。
周自衡适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司空裴寂眯起眼睛注视着徐清麦,缓缓道:“徐太医,面见圣上岂能如此衣冠不整!你的礼仪何在?”
其他的一些朝臣脸上也露出不认同的神情。
其实,徐清麦的穿着和造型还不到“衣冠不整”的程度,只是相对没那么的隆重。她昨天大半夜随手穿的衣服,忙活了大半夜,结束后便要往这里赶,根本没空整理自己的穿着,就连发型都是长孙皇后紧急派宫女来给她梳的。
而且,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看上起丝毫没有精神奕奕的感觉,这便给一些守礼的大臣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徐清麦苦笑道:“回裴司空,我并非对陛下与诸公不敬,而是刚从宫中匆忙赶来,实在是没有时间更换衣裳,沐浴焚香。”
李世民忙替她解释:“此事的确事出有因。昨日,杨妃难产,于是皇后派人去接徐太医进宫,如今杨妃已经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群臣们一愣,包括权万纪。
然后所有人都恭喜李世民:“恭喜陛下获得佳儿!”
听了解释之后,他们看向徐清麦的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周自衡在心中暗笑,不知道这个样子是不是徐清麦故意为之?总之,现在取得的效果倒还蛮好的。她的疲惫现在看在大家眼中已经成为了兢兢业业的代表,是荣耀。
权万纪心里的那根弦动了一动,他眯眼看向徐清麦,心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他迅速的调整了今日的策略,决定不再追着她这个人猛追猛打,而把重点放在陛下的处事不当上。
“徐太医,”权万纪的笑容都和蔼了几分,“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是为了何事来此?”
“自然。”徐清麦平静的道,“臣亦有话要讲。”
权万纪做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在他的想象里,徐清麦或许会认个错,然后自己给个台阶下,于是既显出了自己的公正大义,又没有得理不饶人,实在是很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