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3/4页)
萨曼非常开心,干劲更足了,乐陶陶地伸出大拇指:“酒,好喝!”
待到从东山渡回来后,周自衡又在屯署批阅公文,一直到了亥时,他的廨舍里还亮着烛火的光。
杨思鲁停住脚步:“寺丞,您还没回家?”
周自衡伸了个懒腰:“你不也还没回家吗?”
杨思鲁腼腆地笑了笑:“卑职正在整理后续的一些计划。”
“整理完了就回家吧,今日天色已晚。”
周自衡站起身,杨思鲁忙拿起放在一边的长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我先送您回家。”
到了周宅,周自衡索性让他在家里住下,反正现在房间多得是。
待到他洗漱好,回到书房,感觉到周围一下子变得静寂无声,仿佛整个宅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忽然便涌上来淡淡的寂寥之情。
原本这间书房该是很热闹的。
这张椅子,是她曾经坐过的,现在似乎都还能感受到的体温。还有桌子,她经常趴在上面伏案书写,有的时候头发会垂下来到她的脸颊边,若是他看到了,便会给她绾到耳后,可能顺便偷香一记。
而那张榻……他们曾经在上面有过许多快乐时光。
周自衡觉得自己又该去冲个澡了,他苦笑,看来这两年也不是那么的好熬。
收拾好,在桌上铺开信纸,在柔和的烛光氤氲下,他开始提笔给徐清麦写信:
“卿卿:见信如唔。
“我现在正坐在书房里,想念着我们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是的,我发现我又开始想你了,甚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文字,似乎很轻易的就要比语言要更加肉麻,也更加浓烈。如果徐清麦本人现在站在他面前,他是绝不会对她这样说话的。
周自衡心中涌现起一种微妙的情绪。
他们在快节奏的世界中长大,情书似乎只在影视剧中见过,并且感叹“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浪漫。而如今自己却真正的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
的确浪漫,但是却也磨人。
在漫长的告白之后,他才开始写今天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包括工作、生活,种种,事无巨细。
写好之后,他将厚厚的叠好的纸放入到信封中。而这样的信封在抽屉里已经有着极厚的一沓。这是周自衡回到江南之后养成的习惯——他像是写日记一样给徐清麦写信,然后积累起一旬的量之后再让人送到长安。
感谢现在的传驿系统!
徐清麦几乎忙得没有时间想周自衡——当然,在那些忙碌的间隙里她也会回味两个人有过的浓情蜜意——但绝不是这几天。
这几天是太医院招生考试的日子。
由于抽了将近一半的人手去维持秩序和监考,从太医令到下面的医工,每个人都忙疯了。
因为这一次新建立了外科,所以在考试题目里加大了关于疡医的部分,徐清麦需要参与出题。而且她还需要担任考官。这一次的考试也比较正规,在礼部的考试院举行。
待到徐清麦赶过去时,考试院门口已经围满了考生,以羡慕和敬畏的目光目送他们进去。
“是徐太医吧?”
“果真年轻!”
“这才可怕,年纪轻轻但医术却如此高明!”
侯远道就站在考生群中,等待着入场。在他身边的是那位林大夫,而公孙大夫则被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疏远了,甚至期间还闹出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以至于刚刚见面的时候对方冷哼了一声,显然也是心有怨气。
“他是心胸狭隘之人,你就算是不喜也别在明面上太得罪他。”林大夫劝侯远道。
侯远道苦笑:“那天实在是没忍住。”
那天,公孙大夫又在那儿哀叹自己在关于平阳公主的赌局中失去的钱财,侯远道实在是听不下去,怼了几句,两人不欢而散,从此也没有再打过什么交道。
侯远道原本乐得如此,但此时一听林大夫所言觉得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候他又听到公孙大夫在那边和人高声聊天,聊的正是考试相关。
“我听闻有许多杏林世家的子弟都来考试了,而且还有许多太医院内的弟子也都来考试了。那咱们和他们相比,可是全无优势的。”
其他人听了后也觉得忧心忡忡,他们都是山林医与草泽医,自然知道世家医的底蕴是要更深厚的。
公孙大夫一笑:“这世道向来如此,兄台难道今日才发现吗?”
那人瞅了他一眼,看不惯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既然兄台早就发现了,为何却又不远千里地来到此地参与考试?”
“区区不才,在下在家乡也略有薄名。来此不过是为了混个太医院的名头罢了。”公孙大夫道,“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进了太医院就能真的学到东西吗?
“那些秘技,都是太医们的看家本领。正儿八经的徒弟恐怕都不会传授,更别提咱们这些考进去的学生了!他们难道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成?”
“所以啊,在下不过是来见识一番,可没指望会怎么样。能考进去嘛,自然不错,能得个医工甚至医师的称号,考不进去嘛,也没什么。”
别说,公孙大夫的这番话倒也受到了颇多赞同。
山林医和草头医在求学以及知识被垄断这件事上面感受那是太深了!他的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平心而论,自己若是有个什么秘方或者是家传绝学,那肯定也要好好的藏着捂着,怎么可能会把它们大公无私的公布出来呢?说不得还得要立下一条“传男传媳不传女”的家规!
刚才怼公孙大夫的那人就有些沮丧地道:“也是,我若是徐太医,有那开颅的神奇医术,肯定也不会把它教给学生。”
公孙大夫赞同地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说大家放低期待即可。”
而在考试院内,徐清麦与一些太医院的博士们也正在讨论之前的开颅术。太医院博士很多,她也就与严雪文、欧阳大夫等相熟,这次和她一同监考的还有其他几位平时打交道不多的博士同僚。
那几人显然也是好奇已久,看到她在场而氛围又不错,便趁机问起了这件事。
徐清麦当然乐于回答,但她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叙述自己开颅手术的场景了。
她开玩笑道:“我不如写篇文章,到时候你们自己传阅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