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页)

不过他没像上次见面,那样强烈的排斥这个话题,只是觉得有点好笑,靠近赵竞少许,没有坐下,微微俯身,把手机行程表给他看:“我来找你审核我的假期安排,我十六号回去,十七号可以休息,请问有没有机会见你?”

赵竞没听到想听的,明显不是很满意,但没表现出来,拿过韦嘉易手机,看了几眼,说:“我让秘书排排看吧。”

然后把韦嘉易手机还他,抬眼看:“应该有机会。”

韦嘉易和他靠得比较近。

赵竞一抬眼,发现两人距离过短之后,稍稍往后靠了靠,又开始践行他那套保持距离的标准。韦嘉易觉得赵竞有时候道德观非常非黑即白,表现这么明显,还是不愿意稍微揩揩油。

韦嘉易不是什么好人,因为赵竞的行为有点傻,他自己也没有太过脑,又往赵竞那里凑了一点,故意问他:“怎么了,背不舒服吗?”

赵竞的面色变得难以形容,被韦嘉易逼得又往后靠了一点,其实很天真,韦嘉易又清醒了,站直起身,看了看手表,坐到另一个沙发上,问他:“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没有,”赵竞看着韦嘉易,好像因为韦嘉易的突然靠近和离开有些不自然,又不设防地嘴硬,“这才几点?”

然后他又说:“今天晚宴我见设计师,让他帮我把你送的平安佛做成挂坠,这样方便携带。他会给我几个方案,到时你选一个吧。”

赵竞的眼神坦坦荡荡。韦嘉易愣了愣。他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人,实际上比悬崖都危险,看上去却分外安全。

一瞬间,韦嘉易觉得一切还不如回到海啸之前。

那时只要躲着赵竞走就行,虽然赵竞不给他好脸色看,却从未阻碍过韦嘉易的事业发展。毕竟,赵竞的母亲找韦嘉易拍照,他知晓也没有做过任何反对。

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不通世事的社交白痴。如果不欺负白痴,就会被白痴欺负。想要自保,想回归正常的生活,要对赵竞和自己都狠心,否则迟早会倒霉。

可是真的不行吗,韦嘉易心里有这样一个小人在问,真的不能试一试吗?

理智的小人说不行,会死无葬身之地。另一个小人又说如果悄悄的,谁都不说,不被人发现呢,偷偷地试一试,控制风险不行吗?

韦嘉易就这样被这个小人说动了,心摇摇摆摆,不过知道不能马上做决定,只是将其列入选项之一。

赵竞完全不知道韦嘉易心里的想法,又开始回顾自己最近的摄影学习成果,问韦嘉易,如果他十七号全天都空,除了参观私人博物馆,还能做什么。

说着说着,他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困了,声音变低了。

韦嘉易叫他名字,赵竞“嗯”了一声,看着韦嘉易,突然注意到韦嘉易依然背着相机包,而且又站起来,变得精神了一点,表情也不好看了:“你要走了?”

“没有,”韦嘉易把相机包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说,“我看你很困了,就不要硬撑了,你去卧室睡吧,我在这儿处理一下工作,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赵竞没说话,韦嘉易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了,拉着他走进卧室。

卧室的夜床已经开过,灯光暗而柔和,韦嘉易拉着他走到床,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说:“你睡着之前我不会走的,你睡吧,好吗?”

赵竞困的时候很好哄,也没再犟,说:“哦。”

韦嘉易看他准备躺下,便把卧室的移门拉起来了,坐着整理了一会儿照片,小驰给他发消息,说他们吃完了,问韦嘉易:“嘉易哥,你在哪?我几点来带你去机场?”

韦嘉易想了想,说:“你来酒店大门口带我吧。”

而后他关了起居空间的灯,悄悄拉开门,走到赵竞床边,赵竞的呼吸已经很均匀了。他的躺姿很老实,不过因为高大,占了很大一块床。

只有床下的夜灯是亮的,光源很少。赵竞闭着眼睛,因为轮廓很深,即使在这样暗的地方,韦嘉易也可以看到他眉骨与鼻梁的起伏,看起来很倔强的嘴唇的形状。

韦嘉易没有想太多,伸手摸了一下赵竞的脸颊。

温热、微软,随着呼吸起伏,将压力和热度施加在韦嘉易的指腹。韦嘉易稍稍摩挲,碰到细微粗糙的胡茬,让眼前睡着的赵竞变得更加真实。

韦嘉易抬起手,又放下去很轻地碰了一下,才缩回了手,轻手轻脚地出去,背包下了楼。

小驰还没到,韦嘉易站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四周变得特别安静,植被和喷泉景观都是黑黑的一团,空气里残留了少许鲜花的气味,但今晚的觥筹交错和珠光宝气,在深夜里已经没有痕迹了。

韦嘉易很习惯这光景,抱着手臂发呆。几年来,他经常是留到最后的人之一,路过这些名利宴场,实际没有太多联系。他也不想靠得太近。

等了没多久,小驰到了,他坐上车去机场,航程六个小时,正好可以睡一觉。睡醒了再想到底该怎么办,或者工作结束再想,下次见面再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韦嘉易是这么计划的。

直到他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

他本来是只是随便看一眼,没想到看到了三分钟前,赵竞给他发的消息。

“你舍不得走就说。”赵竞说:“偷偷进我房间摸来摸去的。是头猪都被你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