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2页)

而罪魁祸首的父亲也在另一边一口咬定喝了酒,情绪激动,俩人是经过口角冲突才动的手。

见怪不怪的同事就只告诉黄锐,这种事儿在镇里多了去了,年年都有,年年如此,案子自然而然就以家庭纠纷处理。

黄锐想追查无果,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街边看见那个小身影,担心他被禁足,被二次伤害,黄锐企图登门造访,结果是被靳勇撵出来,打着“我儿子还轮不到外人来管”的名号,黄锐没机会再见到靳邵。

但这事儿在他心里是道坎,他没放弃利用职权多方打听,了解这个一家三口的情况。

张明珠是外乡镇出身,是当地不多得的大学生,姑娘水灵,脸蛋漂亮,清纯挂,干体面工作,当年主流介绍相亲,不说多少媒人相继上门,每年哪家做酒吃席,有张明珠的地方,都要问句:姑娘几岁?姑娘嫁了吗?

父母也没少在媒人从四乡征集来的适龄男里拣选,架不住最后还是张明珠从外边儿领回来一个恋爱两年的对象。

那时还在修车厂当技工的靳勇是不叫人满意的,但没法子,那年头看对眼儿就是一段儿情,靳勇忠厚老实,样貌不出众,但会疼人,心也细,张明珠务实,不看外在,瞧内里,家中俩夫妻也就不拆鸳鸯。

没多久,衔橛之变,俩夫妻上街卖农产被车给撞了,送医院没救回来。张明珠是独女,此后拿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金,也适逢其会地迎来老房子的拆迁款。

经此变故,靳勇快马加鞭地回家置办好红砖瓦房,要把张明珠带回镇结婚,俩人也正是伉俪情深时,家中几亩田分给几个叔婶,张明珠带着两笔钱就跟着靳勇远走他乡。

临街房是在婚后第一年就起建的,她搭全款,只叫靳勇凑点儿装修费,在房本上添个名儿,打算以后用这做点小生意。

无奈小生意没来得及谋划,靳勇先变了性子。张明珠身子骨弱,婚后第三年才幸得一胎,是福,亦是祸,他开始对她视如敝屣,孕晚期的水肿、尿频、便秘、妊辰纹、耻骨疼……她的一切痛苦在他眼里都是麻烦,是无病呻吟,他只会嫌她身材走样、形貌邋遢。

几月不开荤,他就在外边找各种各样的女人,存来给房子装修、抚养孩子的钱被他偷拿去赌去嫖,家中一应事务不理不睬,修车厂的工作也浑水摸鱼,只管过自己的潇洒日子。

男人的本性浑然在粗茶淡饭的平凡日子里显露无遗,张明珠万念俱灰,认了自己识人不清,他们频繁地吵架、争执,靳勇性情大变,会恐吓、动手,把张明珠关在家里。

在他们第一个孩子降生前,家庭就已分崩离析,甚而最后,张明珠怀孕七月就被打得早产,去了大半条命保住了孩子。

有了孩子,等同于有了软肋,她再多的厌恨、郁怒,都咽刀子一样往心里咽。她也曾在夜里呜咽,崩溃地活不下去,吃药、割腕,她都试过,可孩子还要养,日子还要过,她常是抱着小小的靳邵泣涕如雨,她有时也怨恨他,怨恨这个将自己禁锢在精神牢狱里的孩子。

孩子却什么也不懂,他只能莫知所措地擦去母亲的眼泪,试图笑一笑,再夸一夸她:“妈妈,你今天煮的排骨汤特别好喝。”

他越想让她高兴,她就越加的痛苦。

靳勇从未停止给她施加痛苦,他们近十年来争吵不断,早已走到相看两厌。

等靳邵大一点,上小学,张明珠就去做厂工,吃住都在厂里,只在周六末回到那个窒息的家中去,渐渐地,靳勇不再催促,当她死在外边,她回来的次数也愈来愈少。

而靳邵,他需要日复一日地蜷缩起来忍受喜怒无常的父亲,身上时常有伤,不允许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人变得沉闷屏声,不与同龄孩子玩乐,习惯搬一把小板凳乖巧坐在家门口,等着什么,盼着什么。

张明珠走后,靳勇在外找女人就不遮掩,偶尔还会领到家里来,女人往往傲睨得志,凶恶地吓唬闷声不响的孩子:“别跟你家那个疯婆子打报告,不然下次我就拿针来缝你的嘴!”

变故也如期而至,那天还是靳邵的生日,张明珠冒着大雨从厂里赶回来,迎接自己的不是喜悦,而是跟自己的丈夫滚上床的陌生女人。

带回的小蛋糕被摔得稀巴烂,靳邵就蹲在地上,小手一点点扒堆起奶油,背后掀起腥风血雨,张明珠破口怒骂奸夫淫.妇,当着孩子的面不知廉耻!女人火大地将张明珠扇倒在地,靳勇也彻底被惹怒,情妇和丈夫,他们一齐殴辱一个手无寸铁、淋着大雨赶回来只为给孩子庆生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