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第3/3页)

再后来,谢丹轩向他们要了个法子,历经数年,总算把儿子的魂召了回来,还给他改了个小名,叫狸奴。

所有人都忘了狸奴曾经死过一回。

兰姑走到了谢丹轩身前不远处。

她手里还拿着山海镜,对着谢丹轩脸上照去,确定一切无恙后,这才推醒对方。

谢丹轩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自己大半辈子经历,眼皮沉重得很,他想起了自己早就已经死去的儿子,和自己鬼迷心窍下,带回来的那个……“儿子”。

他猛地坐起身:“不好了!”

“兰姑娘,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不能再让九公子继续下去。下官养那些花瓶姑娘也是有苦衷的……”谢丹轩撩起袍子就往自己房间冲去。

“九公子,还请住手!还请住手!”

来到门边时,谢丹轩看着自己地上已经碎了的一个花瓶姑娘,满脸心疼。

“九公子!请手下留情。”谢丹轩向九公子躬身行礼,“还请不要再砸了。”

“那就把你儿子交出来。”姬钺道。

谢丹轩道:“是下官糊涂,一时间迷了心窍,才错把那个东西当成我儿子。现下九公子您要找,下官……下官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姬钺阴沉着脸,盯着他半晌,总算收手。

谢丹轩看了一眼那群花瓶姑娘们,用眼神安抚他们后,将姬钺拉到了一边,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话。

兰姑没听见,只看到姬钺骤然瞪大的双眼。

“你没骗我?”

谢丹轩郑重道:“若有一句虚言,谢某当遭天打雷劈。”

“立誓倒不用,快点找那厉鬼藏身处。”姬钺有些心烦意乱,催促道。

兰姑没有听清那句话,看九公子心烦,估计也不会主动说,便没问。

最后一个房间也找过了,谁也不知它会藏在哪里。

三人一筹莫展之际,从下方传来下人们恐慌的尖叫声。

来不及多想,姬钺拽着兰姑冲进一旁房间,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在第一层。

甲板上,一片流动的漆黑。

全部都是老鼠。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这样多的老鼠,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在跃出去的一瞬间兰姑便举起了镜子照下去,被照到的那群老鼠吱吱呀呀四处逃窜,逃到远处的,小眼睛里泛着野兽般的凶光紧盯着二人。

“果然,又是它在作祟。”姬钺咬牙。

翻身落地后,兰姑不断用镜驱逐那群老鼠,好在它们似乎也察觉到危险,拼命奔逃,很快便如潮水般散去。

两人顺着老鼠褪去的方向跑去,一路跑一路看见谢家下仆的尸体,无一不是被老鼠啃食了血肉,躺在甲板上痛苦哀嚎。

如果刚才九公子没有卸去他们的手脚,他们还是能逃跑的。

九公子抿紧唇,一言不发,拉着兰姑跑到了船尾。

那群老鼠好似通了人的神智一般,爬上船栏,一群又一群往水里跳,很快,那群老鼠便全部落进了水中。等他们来到船边,就只能看见漂浮在水面上,一大片黑毛被泡涨开的老鼠,紧紧围在船后。

兰姑皱眉道:“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九公子和他一对视,立刻反应过来,一捶船边,不免暗骂自己最近心急,失了理智:“快!再回去!”

这么多年来,那个厉鬼一直在谢丹轩身边。

一朝谢丹轩失控,会怎样?

“竟然玩这招调虎离山……”九公子环住兰姑就往二楼跃去,从窗口落进房间里,迫不及待打开门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冲去。

破门而入的一刹那……

兰姑举起了镜子。

站在谢丹轩脑袋边,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小男孩被金光照到,张开口,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

而后,它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总算结束了……

庆幸的是,谢丹轩还活着,只是花瓶姑娘被打碎了两座,剩下的花瓶姑娘难过不已,嘤嘤啼哭。

谢丹轩被叫醒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下面的船工不知道有没有出事,我也开过不少船,我下去看看。”

船工们果然也死伤不少,好在这会儿离岸边不远,围着他们的迷雾又彻底散开。在谢丹轩的操控下,船只渐渐向岸边泊去。

落日余晖照耀,船只靠岸。

马头边自有纤夫与船工帮忙,船上人放下木梯,仅剩的人们慢慢走上案。

兰姑回头看了一眼这艘船,叹气道:“恐怕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想坐船了,每一回都……”

每一回都怎样,她摇摇头没说出来,姬钺明白他的意思,同样苦笑。

“可惜,过几日我们还得坐船回京,上京以后就好了。”

京城乃大梁王朝中心,有天子龙气镇压,陛下又留有无数后手,总比其他地方安全。

在码头边停好船,九公子又找人雇了几辆马车,往客栈去。

谢丹轩的家眷们还有点害怕九公子,不敢上前,匆匆行礼后便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不出来。直到进客栈后,才小心地从车上跳下,跟在谢丹轩身后。

姬钺没搭理他们,看也没多看一眼,这反而让他们安心不少。

到客栈后,九公子当先下马,将兰姑也带下来,和谢丹轩寒暄两句,进门上楼去了。

黎恪还没睡下,姬钺敲门时下意识问了一句,待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有些惊喜地打开门。

“总算回来了,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黎恪将两人迎进来,各自倒杯茶。

九公子和兰姑最注重仪态不过,这会儿却都一脸憔悴,不成样子。九公子长叹口气:“明日再和你说吧,我今天来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这两日我们便准备上京了,你的镜子找到了么?”

黎恪点点头,把寻镜子的过程大略说了,下意识看一眼隔壁房间方向,道:“善多也跟着回来了。”

兰姑一怔,又不知说什么,只好附和:“他回来了也好……等我们回到京城,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黎恪说:“现在,人已到齐,只差三娘了。”

他将黎三娘的镜子取出,放在桌上,眼中满是忧愁。

只希望……三娘也能回来。

哪怕受重伤也成,总归活了下来。

他的确恨过黎三娘,可清醒过后,他只恨自己。

黎三娘又有什么错?正相反,她侠肝义胆,有勇有谋,是再好不过的女子。

其他两人看着那铜镜,想起那个豪爽的女子,心中亦似吊了秤砣般沉重,目露期盼。

夜色已深,三人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