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第2/3页)

那位姓姜的先生不愿意走,她派人去找也找不到,想来不愿意救她。

贾历文没有非要见妹妹一面,他知道贾芳瑛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如给她保留最后一点颜面。听完后,安慰她几句,从妹妹住的院里退出来。

等他走到院子外,贾历文脸上已是肃杀一片。

“备车,去庄子上。”

跟着他的侍从要吓坏了,庄子上摆明了就有问题,贾历文还要去?

他跟剪了舌头似的说不出话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想请大少爷三思。贾历文冷漠地一脚轻轻把他踢开:“蠢货!我又不进去!”

那位京城来的姜公子一定有什么本事,否则怎可能从鬼哭林全身而退?他愿意来庄子上,说不定就是察觉到了古怪,估计还没走。

也就是老二和老四那两个猪脑子,妹妹又因为变老才崩溃了,才没考虑到这一点。

贾伏源的正夫人只会吃斋念佛,早就不管府里的事儿。贾历文把人请出来顶着充场面,另外又叫管家出来管事。

至于帖子……先全部收下,客人都请回去,道等他回去了再回礼道歉。上官那边他回来后亲自去说。

匆匆忙忙安排好后,车马也套好了,人手也安排妥当了,天都黑了下来。

贾历文带上人马一路疾驰往宋家庄子上去,可老天爷简直是和他做对一般,路上接连遇到两家人办丧事,长长的送葬队伍直接横穿过道,他要是敢来个冲散队伍,第二日太守家门就能被想把贾家挤下去的状子挤破。

贾历文等得心急如焚,送葬队伍好不容易过去后,再次催动队伍拼命赶往城外。

还是晚了一步,城门早已关闭。

若有要事,持上官手谕或令牌也可出城。可单州贾家不过贾伏源一人为司马,贾伏源要还在,他自然不费事,贾伏源没了,谁还认他?要是朝廷里再调个新的官儿来,贾家立刻就能掉下去。

这关键的节骨眼上,贾历文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打道回府。

夜里,问讯卷宗全都摆在了他几案上,贾历文一个个翻过去,翻了不一会儿便觉更加烦闷。

这些人知道的还不如妹妹多,他们在庄子上就是干活儿做事,贴身侍奉的几个也说老爷行事如常,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发生了这种事。

不过……贾历文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父亲不止去了庄子上一次,他第一次去是在九月上旬,第二次是九月廿六,第三次去则是在七天前,也就是十月十一。

前两次都没事,偏偏第三次有事?

贾历文揉揉眉心,吩咐下去,让人着重查清楚,第二次和第三次去庄子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老爷只是多吃了一碗粥这种事也要报上来。

洗漱罢,换了衣服后就睡下了。天还没亮,得了吩咐的守夜的小厮轻手轻脚把他叫醒,贾历文感觉自己好像刚闭眼就被叫醒了,头脑里犯恶心晕的厉害。

可他还不能倒,他倒了,贾家才是真正无一可用之人。到时只能全部回老家去。

贾历文摸出荷包里的鼻烟壶嗅一口,冲鼻的味道混着薄荷油让他头脑一清,飞快起身穿好了衣裳,早膳没吃几口就匆匆带人走了。

这回他就守在城门里,等大门一开,当先带人出去,拼命往庄子上赶。

等他气喘吁吁赶到时,军营里头,士兵们才起床呢,差点以为敌袭,好在领头将士认识贾家大少爷,又有令牌,顺利地放人进去。

贾历文也知道庄子上有古怪,他也知道自己妹妹一把火把庄子烧掉的事儿。

他心里有个猜测,可能贾家人进去,就会遇到什么怪事,而且,妹妹也好,老二老四和爹身边伺候的人都说他们是一夜间变老的。

如果让不是贾家的人白日进去,天黑前出来,或许没有关系。

不论如何,得先把那位京城来的姜遗光找回来。

贾历文让手下人拿银子去找了附近村子里的农民们。

冬日里大伙儿都冬闲,没什么事做,听说只要进一个地方帮忙找人一天就有五两银,那些人全都激动了,争着抢着要来,还是挑挑拣拣后才筛选出几十个人,被带到庄子外。

贾历文要带人进去,和看守的将军也没什么关系,对过令牌后就放人了。

几十个庄稼汉有些胆怯地踏入了这座被焚烧后的山庄,寻找一个早就离开了的人。

*

王落正在一间酒馆里喝酒。

她昨晚隐约察觉到蛊虫似乎有什么变动,那种很古怪的好似被窥视到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可很快又消失了。

她再一感应,蛊虫还在,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问题,只得作罢。

要不是今儿约了人,她才不会一直等在酒馆里。

这几日单州都跟捅破了天似的,天上一直笼罩着乌云,灰蒙蒙的,又湿又冷。若不是有酒喝,酒馆里有炭烧,王落自身也有内力,恐怕也不能这样自在地穿着薄衫自斟自饮。

再过一阵子,就该落雪了。到时王落就该去南方过冬,寻一二友人,吃酒赏梅,比武练剑,倒也快活。

小酒馆破旧木门被推开,发出艰涩的吱呀声,寒风迅速趁机灌入不大的厅堂内,很快又被重新关上的木门挡在外。

来人身形高大,穿蓑衣,戴斗笠,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进门后就脱了蓑衣摘下斗笠交给小二挂着,自个儿挟卷着外头初冬的冷意坐在王落面前。

斗笠下是一张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的面庞。

这张脸放在田地里,那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放在街上,也像个干苦力活的憨厚汉子。可他偏偏背上背了把长刀,目光锐利,两手生满老茧,竟也是个行走江湖的老手。

“冬日寒冷,常总镖头怎么有空过来?我还想着去南方过年呢。”王落推了一杯酒给他。

被他称作常总镖头的人沉默地喝下那杯酒,闷声道:“连苍死了。”

“什么?”王落眼睛一瞪,眉毛都要竖起来。她还知道下意识收着声,不引人注意。

她这位忘年交也是多年前认识的,姓常,名常福泰,惯用一把厚背长刀,功夫不浅,又忠厚热心,后来去开了一间镖局,名为平安镖局,道上不少人都买他的账。

说起来,他和三娘也有些交情,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三娘已经死了。

他的小徒儿王落也见过几次,名叫王连苍,根骨不错,就是玩性重。但平安镖局家大业大,他上头十几个师兄,轮不到他继承家业,就算他贪玩也没什么,更何况他也识眼色,不会惹上不该惹的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上楼再谈。”王落说罢,带着常福泰上楼去,刻意把老酒馆的木质长梯踩出一点轻微的嘎吱声响,要不然小二该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