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招魂(第5/5页)
方棋没搭理他。
前座方文瑞听得云里雾里,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等等,什么叫那么大的阵仗?
他猛然一惊,扒住了靠座回头道:“刚刚病房里那些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
方棋不置可否,心说这人的反射弧是不是过于长了?
方文瑞确实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是,好端端的,方棋招那么多鬼干什么啊?
寅迟说他生气了?生什么气啊?为什么生气啊?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问出来了。
方棋看着他没说话。
说了这人也不一定能理解。
为什么突然生气?是因为方云柏毫无负罪感的态度。
他回地府也好,去医院看人招魂也好,起因都是因为方云柏起了害人的念头做了害人的事。
别人在为他的恶念导致的后果擦屁股的时候,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袖手旁观,事不关己。
谁看了谁不气?
方文瑞见他不答,又忍不住嘟囔道:“就算生气你也不能招鬼啊,那鬼多可怕啊?你也不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要是我也一起吓晕了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寅迟笑着说:“用抬你爸的担架再把你抬出去,医生秒达,多方便省事?”
方文瑞:“??”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眼见着他要把自己鼓成了一只河豚,寅迟才又正儿八经地说:“他要是不整这出,你放心让那两个人守着你爸?”
方文瑞:“……”
那还真不能。
虽然到医院的时间不长,但通过字里行间的对话,寅迟也能明白刚刚在病房里的几个人错综复杂的关系。
方棋突然招了一群鬼,是为了吓那位晕倒的先生没错,但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招魂失败,想要病床上睡着的人醒过来,他们肯定是得离开医院重新去找魂的,可他们一走,独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在病房里,那肯定谁也不能放心。
所以干脆整了个大的,吓晕了一个,震慑了一个。
方云柏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他想让杨威帮他做了什么,在见识过方棋的手段之后,他也应该会投鼠忌器了。
方文瑞听得似懂非懂,他不解得看向方棋:“可你不是说你不会做法吗?”
方棋:“……”
哪壶不开提哪壶。
寅迟闻言微微一笑,因为“不会做法”是方棋一开始应付他说过的话。
方棋冷静道:“我不是招来的魂,我是叫来的。”
他只是把医院里刚死的鬼叫来露露脸而已,这也不算借口。
方文瑞:“……”
招来的和叫来的有什么区别吗?
总之,都是很厉害的样子。
他又悠悠叹了一声:“那……那我爸的魂到底在哪儿啊?”
“……”
这次方棋和方文瑞同时沉默了。
杨威招魂失败,他的方法和咒语并没有什么问题,既然魂招不回来,要么是魂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要么……已经没了。
最坏的情况太残忍,现在并不适合说出来。
方棋淡声开口道:“先去你说的城中村看看。”
方文瑞口中的城中村,是林江市岩华区的一片落后于城市规划的建筑群,方云松最近忙的项目,就是那片“城中村”的改造。
按理来说,城中村的改造原本并不需要方云松亲自盯着,听说是因为当地住建局的局长曾经在方云松困顿的时候帮助过他,他才会对这事特别上心。
车在进入一条靠近悬崖的弯道前停下,三个人付了钱正要下车,收了钱的司机这时候却说了一句:“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多读书,别总把什么鬼啊魂啊的挂在嘴上,封建迷信是要不得的!”
从头到尾拿司机当空气的三人:“……”
说完司机还感慨地摇了摇头。
大半夜的载什么客人不好,载到三个青春期延长的中二少年,一路上听得他毛骨悚然的。
但他到底是个好心人,等人下车后,他都已经走了一段,见那三个人还杵在原地,又把车倒回来,降下车窗道:“对了,前面的路段正在改修,这几天车不让过,那路段之前经常出车祸,你们三个走过去的时候注意一点儿,大晚上可别踩进什么坑里了!”
方文瑞本来觉得还好,毕竟他身边有两尊大神跟着。
但是经司机这么一说,他心脏就忍不住加速跳了起来。
这大晚上的,三个人一起去什么城中村,不会遇上什么荒村野鬼吧?
偏偏这中间有一段路车还不让过,只能步行走。
旧的路已经挖了,新的路还没修成,脚踩上去坑坑洼洼的,稍不注意就要跌倒。
寅迟在路口处打量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种路,手牵着手走会比较好。”
此想法和方文瑞小少爷的不谋而合,他点头如捣蒜地附和。
然而方棋侧头瞅了他们俩一眼,置若未闻率先踩了上去,如履平地。
“……”
这边希望落空,方文瑞又看向寅迟道:“要不我俩……”
寅迟:“手牵手反而掣肘,还是自己慢慢走吧。”
方文瑞:“……”
这卦变得也太快了吧?
此人多半有病!
方小少爷被抛弃,只能小心翼翼地跟上,时不时地抬头张望,这段悬崖边的弯路一边是看不见顶的荒山,另一边是被围栏围住的悬崖,围栏不知道是被哪辆车的车祸撞出了一个口子,顺着那个口子看过去,深夜里就像是一个黑洞洞的漩涡,看久了要把人吸进去。
方文瑞看得心惊肉跳,赶忙收回视线,偏偏顾此失彼,脚下一滑。
脚崴的一瞬,他下意识一声惊呼,右手慌乱间自主地寻找支撑物,很快抓住了一只手。
他顿时松了口气,借着那只手就要站起来,不料才稍稍用力,撑住他的力道突然断开,他被惯性扯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一抬手,发现他握住的手现在还在他的手里。
但是比刚刚拉住的重量轻了很多。
因为他手里的那只手是断的。
手腕处连接的手臂不见了了,接口处血淋淋,空荡荡的。
断……断掉了?!
方文瑞犹如一盆凉水把他从头浇到了尾,全身的毛孔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