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3/4页)
她说着,看向如烟。
“你看我手里的银子,无论如何花都花不完,可那些碎银对于宫人来说,却是相当重要的。”
沈初宜笑着点了一下如烟的头:“你啊,小抠门。”
如烟有些羞赧。
她从小过得不如意,能攥在手里的就紧紧攥着,入宫之后也非常努力,这才有今日的好日子。
如今被沈初宜这一教导,倒是心宽许多,再也不那样苛待自己了。
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
合心意的秋装刚送来,转日,姚多福就亲自登了桃花坞的门。
沈初宜笑道:“姚大伴怎么亲自来了。”
姚多福讪笑道:“娘娘可莫要取笑咱家。”
“今日咱家来,有大喜事要同娘娘说,之前陛下命人去溧水接娘娘的母亲和妹妹入京,算算时间,今日应该到了。”
沈初宜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姚多福见她眼睛都亮了,也跟着笑了一下,很诚心地说:“恭喜娘娘。”
沈初宜只觉得心口狂跳,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轻轻舒了口气:“有劳姚大伴了。”
姚多福打了个千,道:“娘娘今日准备一二,明日老夫人和二小姐就要入畅春园,陛下开恩,允老夫人和二小姐在桃花坞住三日,三日后再归家。”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初宜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来,她笑容明媚,真挚而灿烂,犹如盛夏里盛开的牡丹花,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喜悦热情。
“陛下隆恩,臣妾铭记于心。”
沈初宜此刻还不忘谢一句萧元宸。
姚多福把好消息说完,便道:“那咱家就不打扰娘娘了。”
因是好消息,所以沈初宜又叫舒云给了重赏。
等舒云把姚多福送出门去,姚多福才叮嘱:“你瞧着点,你们娘娘如今身子重,可别高兴太过动了胎气。”
舒云忙道:“是。”
等姚多福走了,舒云回到桃花坞,就听到沈初宜欢快的吩咐声。
“如烟,把一楼的卧房收拾干净,另外去一趟尚宫局,取几身宫装过来。”
沈初宜说着,
又道:“若雨,明日一早你就去御膳房,叫给准备八样锦,一样做一整盒,另外午膳要用铜锅,不选溧水的羔羊肉,选赤溪的小白羊。”
沈初宜絮絮叨叨吩咐半天,最后才吃了口茶:“先这样。”
舒云从来没见过沈初宜这样高兴,如今见她坐都坐不住了,不由偷偷红了眼睛。
她低下头,把眼底的泪痕擦干净,然后才扬起笑脸进入殿中。
“娘娘莫要着急,还有一日时间,慢慢准备就是。”
“总能准备妥当的。”
今日的桃花坞可谓是热闹至极。
到了傍晚时分,沈初宜靠在躺椅上,仰头看着天际明月。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天上银盘高悬,月色皎皎,星斗在苍穹闪烁,昭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沈初宜有一搭没一搭摇着团扇,忽然笑了。
“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家里人了。”
舒云都有十年没见过家人,但她却并不想念,她安静坐在沈初宜身边,柔声道:“今日能见,日后也能见。”
沈初宜偏过头看她,握了一下她的手。
“是。”
“以后总能再见的。”
沈初宜以为自己会失眠,可腹中的孩子倒是还算懂事,刚过了亥时,沈初宜便困顿起来。
等她躺到床榻上,还没来得及想象明日的情景,就被拉入旧日的梦境里。
很奇怪,入宫后她无论再如何想家,几乎没有做过年少时的梦。
倒是今日,竟然梦到了小时候。
那大约是她七岁的时候,有一日她打猪草回来,就看到外祖母在帮母亲捏脚。
那时母亲快要生了,手脚总有些肿胀,晚间都是父亲帮着揉捏,白日里就得母亲自己为自己按摩。
外祖母头发已经花白,她人很瘦,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却也并不太过贫困,她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精神。
她给母亲按脚,一边笑着说:“还有几日就要生了,老奶奶又要抱小孙孙了。”
她那笑眯眯的样子,沈初宜至今依然能回忆起来。
母亲跟她说过,外祖母早年生了一儿一女,后来身体不太好,就没有继续生。
直到快要不惑之年才生下了母亲。
后来母亲出嫁,父亲和兄姐都过世,只剩下外祖母一个人,那时候父亲就同母亲说,要不把老太太一并接来,家里不差这一口饭。
当时外祖母拒绝了。
那时候她身体极好,下地劳作一把好手,不肯给女儿添麻烦。
不过如今,母亲大抵还是担心外祖母,便借着怀孕的事情把外祖母叫来家中,按着不让她走。
家里多了老太太,沈初宜放心多了,也很喜欢她。
老太太总是笑眯眯,做什么事情都很麻利,她从来不抱怨,遇到事情只往好了说。
不得不说,沈初宜的坚韧和豁达,大抵都是跟老太太学来的。
一夜好梦,次日清晨沈初宜醒来时,天色还暗。
沈初宜安静躺了一会儿,她伸手掀起帐幔,就看到外面朦胧天色。
晨光熹微,天色未明,整个桃花坞十分安静,几乎听不到人声。
除了窗外喜鹊鸣叫,就再无其他声音。
沈初宜安静躺了一会儿,才撑着手坐起来,外面的若雨听到声音,问:“娘娘,可要起了?”
沈初宜应了一声,宫人们就忙碌起来。
梳妆的时候,如烟问她:“娘娘,今日要如何上妆?”
沈初宜没有犹豫,直接道:“寻常便是。”
她要让母亲和妹妹看到的,就是她寻常在宫里生活的模样。
等梳妆打扮完,沈初宜先用过早膳,然后就坐在一楼的厅堂中,目光炯炯看着大门。
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如烟笑着说:“娘娘,一早尚宫局就来了人,说老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在宫门处了,大约巳时正就能到。”
“您先歇会儿,还有一个时辰呢。”
沈初宜叹了口气:“哪里能歇,我心里总是盼着。”
如烟点点头,见她劝不动,就取了两个软垫过来,给沈初宜塞在身后,让她坐的舒服一些。
等待是漫长的。
期盼也是。
沈初宜觉得自己等了好久,似乎从入宫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等待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