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第八十八课 值得同情且元素相同的家庭悲剧在奇葩心中未必(第2/4页)
……恶心。
裴岑今见发疯的师弟平静下来,缩去角落里奋力擦手,终于松了口气。
他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期被绑而僵硬的手腕,弯下腰凑近被害人:“张小姐……”
张梦仍在尖叫:“那东西撕了我的脸——我的脸——被活活撕下来——”
“张小姐,你的脸完好无损。他刚刚撕的只是些脏东西,趁你昏睡时贴在你脸上的东西……不信,你摸摸自己的脸。你自·己·的·脸没事。”
……是吗?
缩在墙角的女人颤抖了好一会儿,双手慢慢贴上自己的脸,确认没有血沫、碎肉……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发出似哭非笑的动静。
洛安并不想搭理被害人的情绪,他自己情绪就挺糟糕的。
“师兄,你送她出去。我留在这里查探源头。”
然后活撕了它。
裴岑今:“行行……那你要保持冷静……不要弄塌楼,先让我送张小姐离开再说……”
他伸手去拉缩在角落里的张梦,后者却又高亢地尖叫一声:“别碰我——别碰我,你们滚!!”
裴岑今:“……”
裴岑今求助地看向师弟。
他再怎么熟练安抚被害人情绪,也架不住师弟刚刚活活把她的“脸”撕了下来啊。
而且,如果不是他阻止及时,师弟可能还会掐断这女孩的喉咙……谁让她刚刚顶着那张脸还说出了那句亲昵的话……哪怕只是被罩了一层障眼法。
阴煞在清明保持理智本就天方夜谭,还偏偏要这么刺激他。
“师弟,你多说几句,安抚安抚张小姐……”
洛安说:“打昏她,弄出去。”
然后他转头就走,还把擦过手的湿巾丢在了地上。
裴岑今:“……喂!”
他们是来救人的天师,又不是来抢人的土匪……你刚刚撕这个女人脸时已经把她吓惨了啊!谁能轻易点头跟着撕自己脸的人走!
张梦:“啊啊啊——滚——滚啊!!!”
裴岑今:“……”
算了,真挺吵的。
他默默挥手敲昏了歇斯底里的张梦,又随便团吧团吧周围的床单,把张梦扎紧实了,再扛起来,拖出去。
他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不能随随便便抱着陌生异性出门的。
所以为什么脱单第一天,他被坑来这个鬼地方,要全力安抚发疯的师弟……
裴岑今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被绑到这栋楼里的了,印象中最后一幕是中午,他和洛梓琪见过面,然后看见了一只在阳光下被操纵的傀儡,给师弟发信息,可师弟没有回复,他走出茶馆正准备去找他,天空突然落下瓢泼大雨……
他没打伞,也没反应过来,雨水兜头淋下,再醒来时,便出现在这栋阴暗的小楼里了。
浑身捆满奇怪的青色麻绳,只能移动身体,用拳头锤击墙壁。
师弟很嫌弃他,说他“竟然被低级怨鬼蛊惑”……但裴岑今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否真的见了鬼,被怨力引到了这里。
他只记得雨。阴冷的、铺天盖地的雨。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师弟已经完全撕碎了这位张小姐身上的障眼法,祛除了她身上盖着的脏东西……裴岑今也依旧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是从灵堂那边传进房间的吗?
裴岑今心里嘀咕,他扛着打包好的张梦走出房间,一眼就打消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无他,灵堂已经被毁了。
——什么昏暗烛光,什么扭曲遗照,什么半开的棺材和摇晃的老阿姨,一切的一切,都被洛安掀翻、崩断、变成一堆零碎的废墟。
恐怖气氛荡然无存,只见师弟在客厅另一头“嘭”“嘭”“嘭”拿棺材砸墙的动静,裴岑今错觉他们不是天师,是拆迁办。
……拆迁办也不会这样的,这个时代大家工作都讲究尊重理解,而不是二话不说直接上门砸人灵堂。
师弟这个破烂暴力狂,有他的地方就绝没有捉鬼的气氛感。
作为天师,裴岑今意思意思喊了一声:“喂,这灵堂是摆好的,给你砸成这样,他会找过来吧……”
洛安:“那找过来啊。我正想继续撕东西呢。”
“……你能不能把心态调整好?”
“不能。”
裴岑今翻了翻白眼:“好吧,那我先走……”
“等等。”
洛安扔开已经被砸折的棺材板,又踢了踢地上的瓦砾,环顾四周。
这地方再没有任何逼仄感了:冷雨被刚刚爆开的煞气褪去不少,破碎的窗户灌进不含湿气的风,每个房间都被他砸开了门与墙,蜡烛、遗照、阿姨的尸首埋在废墟里,阴阳眼一扫,便一览无遗。
“这层楼没有源头。我和你一起下去。”
裴岑今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于是他们走出房门,往下踏进小楼黑黑的楼梯洞里。
洛安敲敲停死的手表。
他简单地说:“这里也被罩住了。”
时间依然停滞吗。
裴岑今扛着张梦,刚要答话,突然就感觉肩膀上的人动了动——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裴岑今注意到洛安扫了她一眼,本以为师弟又要冷酷表示“重新打昏她”,但洛安却走到了张梦身边,温声细语道:
“张小姐,如果你能冷静,就自己下来走,我们会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我,我住在我妈的楼里,她住第七层一单元,我住第四层二单元……因为这一栋楼都是我妈的……”
裴岑今飞快地和洛安交换了眼神。
“好,张小姐,我送你回家拿东西。你能自己下来走吗?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这栋楼出了点问题,你拿好东西后,我们暂时送你出去避难……”
张梦含糊地点了点头。
裴岑今便把她放回地上,而后者抖了好一会儿,在楼梯上站直了,没再逃跑。
张梦身上裹着裴岑今刚刚草草扎紧的床单被套,仿佛被扎在一个巨大的棉织球里,黑暗中看不清她具体面容身材,只能大概衡量出,这是个有些矮胖的年轻女人。
或许也不胖,是因为身上裹紧的那些东西才显得“胖”吧,但裴岑今不觉得她很瘦削,他注意到张梦唯独露在外面的一双脚,小腿很粗壮,哪怕套着喜服,也能看见里面鼓起的肉。
……呃,或许他不该盯着陌生女性的脚看,这不礼貌。
他为什么会下意识盯着别人的小腿看呢?
裴岑今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大步迈开,领头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