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第三百零二十四课 弥补不了的却可以一起慢慢种下(第3/4页)
难过。
……等等?
为什么你看上去会这么难过?
洛安又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又睁眼。
酒精与重影太影响判断,比起赌一时意气,他还是更在意妻子此时的表情。
还是运转道术,发散掉……
“安安。”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
“趁着洛洛不在,”她轻声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
话音太近了,她是贴过来了说话吗?
“再过小半个月,就是我们结婚十一周年纪念日……”
洛安又开始发晕,盛满气泡的酒杯离她的手指太近,又或者,就是她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把酒杯推近的。
“我觉得,这个日子,我们该好好庆祝。”
闪烁着气泡的酒液在摇晃。
她贴近耳边的吐气比妖怪还惑人心。
“安安。就在饭前,我打电话给女儿报名了半个月后的夏令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看夏令营的宣传册吗?我安排好了,也替你问过洛洛,她很乐意……”
我有这么不胜酒力吗,除了看人重影还会幻听?
“所以,十一周年纪念日,我们重新去度蜜月吧。你一直很想再拥有的蜜月旅行。”
夏日的晚风中又响起蝉鸣。又或许是他嗡嗡的耳鸣。
幻听症状太严重了,连带着血管也开始发热,阔别许久的鲜活心脏噗通噗通跳起——
“不是玩笑,不是说谎,也不是幻听。看,我已经订过票了。”
虎牙在他的耳边轻轻磕了一下,近乎于虚幻的漂浮感被猛地拽回地面。
洛安错愕地看向她——是立足于现实的妻子没错,绝不是从某个美梦突然冒出的——
而她一只手举着手机,手机里是清晰的订票信息。
另一只手则推过酒杯,酒杯里噗嘟噗嘟的气泡似乎响在他的心里。
洛安眩晕又清醒。
她咧开小虎牙,很可爱地笑了。
“所以,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蜜月旅行,我们干杯吧?”
——这就是第五杯第六杯落入口中的最终原因,也是露台上一整瓶白葡萄气泡酒被喝光的由来,更是……
夜深后,他走进家里,只能扶着墙才不至于倒地——这一现状的罪魁祸首。
洛安已经记不清该如何运转发散酒意的道术,更记不清自己为何沦落到这地步,只记得露台上那个梦幻得过分的礼物,与她磕在自己耳边的虎牙。
……好吧,她绝对是故意灌醉他的。
为此竟然祭出了“蜜月旅行”……有什么事让她不惜祭出这等大招也要灌醉他……唔……好晕……那所谓的果酒后劲也太大……不,不能倒下……
“爸爸?你还好吗?爸爸?”
女儿还在旁边,他不能倒下。
一位即使承受死亡也不愿意在千年怨鬼与天道恶念中臣服的天师,让他被一瓶极低度数的葡萄果酒灌晕在女儿面前,还不如再杀了他。
洛安撑住了。他对女儿调整出一个照常的微笑。
“走吧,洛洛,去洗漱,爸爸帮你……”
铺床掖被也好,睡前故事也好,这是自女儿搬去儿童卧室自己睡觉后便约定俗成的事,也是自安洛洛有意识起经历的日常流程。
就像有的人即使通宵加班也记得第二天如何使用咖啡机按键,洛安支撑着自己,直到安洛洛躺在小床上合拢双眼。
爸爸有一个多星期没哄她睡觉了,今天终于能听到久违的睡前故事、接到额头上的晚安吻,她肯定会睡得很香很香。
即使爸爸这次的晚安吻泛着过于浓郁的葡萄味,转身出门时脚步有些踉跄,伸手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成功摸到开关上,咔哒咔哒花费几十秒才关闭了她房间的灯,像个生锈卡壳的机器人……
安洛洛小朋友偷偷睁眼,又略心虚地拉了拉被子,遮住眼睛。
反正,反正,是爸爸教的啊。
【如果妈妈的情绪很不好,那洛洛就要乖乖的,什么事情都要听妈妈的话。】
……反正是爸爸教的!她今晚只是单纯听妈妈的话!
睡觉睡觉,呼……
一番歪斜的心理建设做好,安洛洛小朋友便这样安心地睡去了,全然不管爸爸正处于怎样的绝境中。
当然,爸爸也不会容许她发现自己正处的“绝境”——
关上孩子卧室的门后努力走了十几米,结果扶着墙的手不慎落空,直接倒在墙角,晕得天旋地转站不起来……这样的绝境。
自小时候第一次偷尝了师父筷子上的酒结果晕在桌子下爬不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醉成这样。
去她豹豹的。
洛安绝望地想,我维持了数十年的零醉酒记录就这么消失了。
……去她豹豹的,为什么天道恶意塑造他魂魄时没给他一个海量的身体呢!设定我擅长喝酒的话说不定我就能早早理智丧失任它摆布了啊!!
现在天道意识它随着最后计划的破产一齐彻底消散了,摆布他的对象从它变成了她——
“安安,看一眼,这是几?”
眼熟的拖鞋在面前停下,眼熟的虎牙也嚣张地露了出来。
在他面前蹲下,穿着家居服的妻子竖着手指,洛安很想回答“2”,但他却看见了4个重影。
……可恶。
他费力运转晕眩的大脑,折中了一下:“三。”
二加四是六,六除以二,他绝没有醉到算不清数的程度。
安各笑起来,收起食指:“错了,是一。”
“……”
对象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安各不知道他这是彻底生气了,还是彻底醉懵了,老实说她也没想到,一瓶度数没过0.3%的葡萄汁气泡酒能把他灌成这样。
老婆以前喝多了会说他头晕他难受,可这次他似乎连组织语言都很费力,扶着墙走还能摔倒,刚才能撑着哄完女儿上床睡觉简直是个父爱奇迹……
不过,唔。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安安……”
她俯身,轻轻摸了摸他因酒精发热的脸颊。
“诚实回答我,那个时候,你痛不痛啊?”
这是什么问题,又是什么奇怪的语气。
他只是喝多了,他又不是变成小小孩了,问一句话都这么轻这么慢,仿佛她生怕说话声大了会弄碎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