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醋(第3/6页)

下班前,钟严和陈曼路过分诊台。

时桉怀里抱着个小豆丁,身边还跟着三个,“每人再玩一次举高高,就去那边喝饮料好不好?”

小豆丁们踮起脚,举着手说:“好!”

钟严皱眉:“他在干什么?幼儿园吗?”

“应该是八床的孩子。”

两个小时前,急诊收了个病人,急性肠梗阻,女人带着四个孩子买菜,好心人打了120,四个孩子一起过来了。

钟严不满,“孩子爸爸呢?”

“这不是正等爸爸过来呢。”陈曼的眼神往时桉那边偏,“刚来那会儿,他们哭着喊着要妈妈,大厅翻了天了,多亏了小时。”

钟严没说话,盯着不远处的时桉。

陈曼投来笑,“小时进步很大,护士长老表扬他。不像某人,当年在分诊台呆半年了吧,也没人家三个礼拜的水准。”

“现在不光护士喜欢他,小孩子也喜欢。”陈曼故意加了点语气,“噢,我还听说,前两天有个阿姨要他号码呢,说给他介绍对象。”

钟严的眼神在时桉脑袋上,需要一只龙虾才能碰的头发,正被四个孩子揉成鸡窝,还会对他们笑。

钟严的脸又硬又臭,“跟他说,明天回来报道。”

陈曼:“他是你学生。”

钟严:“他更喜欢你。”

是怕人家不爱理你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

*

次日。

钟严假意看病例,时桉就在走廊做心电图。最后一项任务完成,趁时桉转头前,钟严提前收回了视线。

时桉抱着摞心电图表,此时,自己的心率曲线比任何一条波形都夸张。

派去分诊台的三个礼拜,时桉正常上白班,和钟严低头不见抬头见,却毫无交流。

让他回来都得找人转达,不会还没消气吧?都多久了,至于?

不管了,横竖都是一死。

时桉把心电图递到钟严面前,并简述查房情况。

钟严一张张看,随口提了句,“明天有个手术,我主刀,缺一助。”

时桉听懂了,好像又没懂。

钟严低着头:“你来吗?”

时桉胸口跟擦火苗似的,“我可以吗?”

“脱敏治疗第五阶段。”钟严抬头,严肃的口吻,“你觉得不可以?”

时桉拼命点头,“可以可以我可以!”

“今晚吃点好的补补。”钟严放下心电图,“龙虾攒不少了,想吃了吗?”

时桉的心情像新店开业,“想!”

钟严把车钥匙递给他,“下班先去车上等我。”

时桉像分到糖果的小朋友,“行!”

*

钟严换了家餐厅,比上次还高档。

时桉挖了一大勺蟹膏塞嘴里,“钟老师,咱院轮转有没有规律?”

“怎么突然问这个。”钟严说。

“我下学期该轮转了,提前打听打听。”

理论上,临床专业的规培生需全科轮转,不同科室的轮转周期不同。小科室一到两周,大科室会延长,但最晚下学期也要换。

“轮转学校安排,院方不参与。”

时桉点头,继续啃蟹腿。

钟严:“着急走了?”

时桉:“没有,我就问问。”

“想去哪个科室?”钟严:“心外,神外还是普外?”

“我都行。”

时桉以前觉得心外、神外大多做高难度手术,挺牛X的。现在深知哪个科室都不容易,每位医生都很厉害。

时桉又想起,“哦对了,学校昨天通知,下下周期末考,我想和您请个假,提前一周返校,顺便和导师研究论文开题。”

大部分学校规培那年不用回学校,但医大就喜欢搞特殊。

不仅要返校,还有考试。

钟严把剥好的龙虾递过来,“多久?”

“两周左右。”

考试需要一周,时桉还想复习一周。医大太卷了,他稍微放松点,一等奖学金就悬。

钟严:“过年走亲戚吗?”

“不走,我家就我妈和我姥姥。”

七八姑八大姨的都在外地,只电话联系。时桉的姥爷、爷爷奶奶已过世多年。

钟严:“过年正常排班了。”

时桉:“…………哦。”

钟严:“有意见?”

时桉摇头,“没有。”

……不敢。

痛失寒假。

好惨。

*

考核周前两天,学生们陆续搬回宿舍。

医大和全省几十所三甲医院均有合作,每年随机分配学生定向规培。表现佳者,将有留院工作的机会。

时桉宿舍六个人,分在了六所不同医院。规培期大家各忙各的,好不容易凑全,六兄弟好好聚了聚,回来又组团打游戏。

时桉没参与游戏,窝床上抱着手机,界面是钟严的联系方式。

我是不是该问问三床吐了没有?四床的指标恢复没有?八床的费用交了没有?

可小曼还没走,好像问她就行。

现在是十一点半,他没准已经睡了,我要是吵醒他,会不会被骂?

刚搬回学校那两天,时桉爽得起飞。不用值夜班,睡到自然醒,没有魔鬼在他眼前和耳边,天空是蓝的,空气是新鲜的。

可两天以后,时桉也不知怎么回事,心开始空落落。宿舍的床太窄,没有独立卫生间,暖气片也比不上地暖,自习室的椅子更不如羊毛地毯。

钟严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半点没找过他,不怕我回来什么都忘了,心电图都不会量了?

不过,好像也没几天了,过完年他就该轮转了。忘不忘也跟他无关。

睡觉,后天还考试呢。

时桉正要放手机,页面弹出消息。

钟严:「睡了么」

就仨字,标点符号也没有,时桉看了三分钟。

他把自己裹被子里,按着胸口。

靠,怎么心率这么快。

要不要吃速效救心丸?

钟严:「睡了?」

手机把时桉的全身震麻,他憋着气,闷被子里回消息。

「还没。」

钟严:「干什么呢?」

「躺着。」

钟严:「嗯,晚安。」

时桉把聊天记录看了好几遍,最终确定,全是废话。

他大半夜给我发短信,就说废话?还是故意吵醒我?

钟严:「对了,考试加油。」

终于不是废话了,但好像也算废话。

「我明天又不考,后天才考呢。」

钟严:「我明天晚上再发一次。」

时桉裹被子里打了几个滚,折腾了半天,等身体翻平才回过去一条。

「哦。」

钟严:「就哦?」

「谢谢。」

钟严:「晚安。」

眼瞅着彻底要结束,再憋也憋不出话来了,时桉慌慌张张的:「我后面考试如果有问题,能给你发消息吗?或者,你不忙的时候,打电话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