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睡(第2/4页)

时桉以为会有碰杯声、聊天声、麻将声、嗑瓜子声、还有熊孩子的尖叫声。

“我在省院的家。”钟严说:“就我自己。”

“您没回家过年?”

“过了,回来了。”

“你们不零点吃饺子吗?”至少时桉以为,北方大多家庭会有这种传统。

“一个在瑞士开会,一个在手术台,还有一个养生老头,九点前准时入睡,吃什么饺子。”

“要不要来我家吃?”

时桉说话没过脑子,但他觉得,答应的钟严更没过脑子。

眼下的情况是,不到半小时,钟严已经坐在他家餐桌前了。

除了刚出锅的饺子,桌上还有龙虾海贝和妈妈专门炒的菜。

四个人一桌,三人其乐融融,尴尬的只有时桉。有种班主任家访,还在家吃饭的拘束感。

钟严和妈妈、姥姥相处融洽,聊得也很开心。大魔头对患者好、对家属好、对学生的家属也好,只对他凶。

饺子吃光,天没聊完,姥姥张罗着打麻将,被时桉极力劝了下来。

别人不睡,他也得睡。

时桉绞尽脑汁,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不早了,我老师该回去了。”

姥姥好客又爱热闹,“还回去啥啊,今晚就住这儿吧,明儿早还吃饺子呢。”

时桉:“姥姥,咱家就三张床。”

“让钟大夫睡你床,你打地铺。”

时桉:“……”

姥姥,亲生的姥姥。

“我的床太小,我老师睡不惯。”

钟严温和有礼,善解人意,“没关系,我不嫌小,睡得惯。”

时桉:“……”

我谢谢你。

事已至此,时桉只能乖乖收拾地铺。

他真想不明白,钟严又没喝酒,开车二十多分钟,三百平的大房子不住,非大半夜跟他挤,这不是有病吗?

有病的人还在身后指挥他,“拿套换洗衣服给我。”

“干嘛?”时桉气呼呼铺褥子。

钟严:“洗澡。”

时桉翻出偏大码的T恤衫和家居裤,他想了一下,烧着耳朵说:“就这两件,别的没有。”

“没事,内裤不用,你的码……”钟严的眼神往下坠,“我也穿不了。”

钟严进了浴室,留时桉在原地爆炸。

他什么意思,讽刺我小吗?

时桉扯开裤腰,我哪小了?

你才小,你哪哪都小!

钟严洗完,时桉接着去洗。

不到二十分钟,时桉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回来,顺手把门锁挂上了。

“干什么?”钟严往他头上盖了条毛巾,歪着脑袋看他,“想对你的老师图谋不轨?”

时桉:“……”

这人果然有神经病。

时桉不理他,擦干头发,从床上抱走被子和枕头,躺到地上,“我要睡觉了,别产生噪音。”

地上铺着海绵垫,还算舒服。

钟严支着下巴,嵌在椅子里,“去床上睡。”

“不用,省得我妈嫌我不招待客人。”

钟严:“你门都反锁了,怕什么。”

时桉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我关门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真想占我便宜?”

时桉:“……没有。”

大过年的,不跟他一般见识。

“时桉。”钟严操着工作时惯用的语气,“去床上睡。”

时桉抱住被角,闭眼不理。

“老师的话都不听了?”

“过完年就不是老师了。”

下学期轮转,时桉要去别的科室。

时桉还在思考怎么斗嘴,钟严已经耍赖上手了。温热的气息粘过来,心跳加速,猝不及防。

钟严似乎很擅长做这种事,轻易勾住了他的膝窝和肩膀,“嗖”的把他抱起,送回床上。

时桉挣扎无果,被男人用手臂压制,“嘘。”

剧烈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

“小桉,钟医生,你们没事吧?”

时桉慌张又心虚,“没事妈,您快睡吧。”

动静消失,时桉惊魂未定,用气音说,“你干嘛?”

钟严毫无歉意,像个土匪,“话不听,只能用行动了。”

“我听还不行。”时桉耸耸被束缚的肩膀,又转转手腕,“钟老师,您能放开我了吗?

钟严还抓着,“马上就不带你了,别叫老师了。”

钟严胳膊肘撑着床面,两人保持上下的体.位,时桉穿着短裤,膝盖被钟严的腿顶开,微张的状态。

钟严的小腿贴在他大腿内侧,还能感受到洗澡过后的余温。

这样的姿势很奇怪,让时桉觉得问题也很奇怪,“那、叫钟主任?”

钟严姿势低低的,有温风往他脸上扑,“换个亲密点的。”

亲密……亲密?

时桉脑袋里像缠毛线团,最后捋出了两个字。

老婆。

靠!

时桉发现了奇怪的点,把手腕从钟严手心抽出,“能不能别老用这方法窥测人!”

“我窥测什么了?”

“你自己清楚!”

时桉护住脉搏狂跳的手腕,闭眼装睡。直至能感受到钟严从床上下去,并关了灯。

时桉翻了身,拽走被子才发现,钟严只抱了人,他的被子还在地上。

时桉抖抖床上那条,“换一下。”

钟严背对着他,把被子铺展,“不换。”

时桉:“……”

那是我的。

刚暖热的!

时桉气不过,又抢不过来,只能默默再去暖床新被子。

等周围没了动静,时桉偷着转身。钟严穿他的衣服,盖他的被子,侧身背对着他。

被子只盖到一半,衣服料子软薄,肩背轮廓印在上面。果然是每天练的身材,放松的时候肌肉线条也清晰可见,肩膀挺宽的。

正看得入迷,后背的肌肉群竟然说话了,“再看天就亮了。”

“……?”

靠,忘了自己屋也有全身镜了。

时桉破罐破摔,透过镜子看钟严正面。

男人闭着眼,躺得舒舒服服,即将入睡的架势。

时桉偏不让他睡,“我睡不着。”

钟严仍闭着眼:“说。”

“您中医是自学的?”

“跟老头学的。”

“什么老头?”时桉说:“楼下遛鸟,吊嗓子,下象棋的那种?”

钟严:“……我爷爷。”

时桉:“噢,真好。”

钟严转过来,用一种看留守儿童的眼神审视他,“你不知道我爷爷是谁?”

“您爷爷是谁?”

钟严:“嗯,就是遛鸟,吊嗓子,下象棋的老头。”

时桉:“.....”

他耍我?

时桉又问:“您下学期还带规培生吗?”

“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时桉用牙齿刮了嘴唇,“您要是带的话,我是不是得退房给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