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第2/3页)

闹剧发生不久,警察赶来,把行凶者抓获,准备走法律程序。

儿子闯了祸,当爸的没脸躺床上,他不顾医生劝阻,强行来道歉。

老人靠在轮椅,插着输液瓶和氧气管,颤颤巍巍要替儿子赎罪。

这阵仗钟严真接受不了,让个半口气的老头给他下跪,这不是折他寿吗。

钟严让时桉把老人扶回去,“您觉得愧疚,就老实听医生的话,别再瞎折腾,也不枉我们救回您的命。”

“还有。”钟严转向另一边,“救您的是这位时医生,您最该谢的是他。”

老人身体虚弱,仍努力鞠躬,“谢谢时医生。”

他同时对钟严行礼,“也谢谢钟医生,感谢所有医生,谢谢。”

患者离开,钟严被“挟持”做全身检查,确保身体无碍,所有同事才肯放人。

时桉负责送钟严回家。两个人站在跑车前,时桉犹豫:“您能开吗?”

“你问的话有意义吗?”钟严拉开车门,坐进去。

时桉来到副驾驶,帮钟严插安全带。

等我考了本,再也不给你开。

钟严体质好,这种伤并未造成影响,精神状态也不错。

车停在车库,时桉急着下车给钟严开门,却被当事人拦住,递了个袋子过来。

“是什么?”时桉接下。

“礼物。”钟严说:“你的。”

*

钟严在卧室休息,时桉准备晚饭。

饭做到一半,有人敲门,是徐柏樟。

两人四目相对,时桉莫名拘束,叫了声“徐主任”。

徐柏樟在围裙上多停了两秒,转而问:“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屋里。”时桉把人请进来,“应该醒着。”

见徐柏樟拜访,钟严没给好脾气,“不就缝了两针,你至于跑一趟?不知道还以为得绝症呢。”

徐柏樟了解他的脾气,话都不接,撩开伤口。

钟严受过伤的皮肤极度敏感,徐柏樟不相信除他以外任何人的处理方式。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老梁。”钟严没拒绝他的行为,嘴上也没停止数落,“特意这个点过来,蹭饭的?”

“颂晟还没下手术台。”

所以没机会过来。

“回家谈情说爱去,少骚扰我。”

徐柏樟的关注点只有伤口,“怎么不联系我?”

钟严受伤时,徐柏樟在三楼出诊。

“联系你干什么,找中医科的徐主任给我缝合啊?”钟严的口吻极度刻意,“徐主任还会缝吗?没忘了?”

“哦,不对,他前段时间给老梁缝过。”钟严继续:“你说他一个中医,车上装全套的外科设备,是为什么呢?”

徐柏樟根本不理,重新包好纱布,拆下手套,“本来就是疤痕体质,我以为你会注意。”

钟严:“怎么了,缝得不好?”

徐柏樟很客观地说:“至少没我好。”

“论缝合技术,谁敢和徐主任比。”钟严冷冰冰的,“可有用吗?你这双手现在只会号脉。”

徐柏樟任他说,半句不回。

抱怨无果,钟严放弃,又去欣赏缝合口,“这里,能不能客观点评一下?”

“技术有,手法欠缺点。处理得很干净,看出来用心了。”徐柏樟皱眉,“但以你的情况,还是会留疤。”

“那就是不错喽?

能让徐柏樟如此评价,已是不易。

徐柏樟有预感,“小时缝的?”

“不然呢。”

徐柏樟:“怪不得。”

孔雀屏都开出花了。

“我给你抓点中药敷敷,疤痕多少能消掉。“

“免了,这疤我很喜欢,留着做纪念。”钟严放下衣摆,“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让他跟你学两天?”

钟严强调,“当然,是学外科。”

徐柏樟起身,拆下橡胶手套,“你舍得?”

钟严不以为然,“又不是不回来。”

“钟主任经验丰富,跟着你就够了。”徐柏樟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吃完饭再走吧。小糊涂蛋手艺不错,一个礼拜就下厨一次,尝尝?”

“不了,清溏还在家等我。”徐柏樟说:“我回去给他做饭。”

钟严:“……”

切,显摆什么呢。

“哦对了。”徐柏樟转身,“清溏要过生日,我还不知道准备什么,你有推荐吗?”

“已婚妇男真可怕,成天换着法晒幸福,想酸死我们单身人士。”

“你现在和已婚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钟严撇嘴,“他洗个澡都不让我看。”

“……嗯,你加油。”

徐柏樟言归正传,“生日礼物,有没有推荐?”

“当然有,保证你们感情持续升温。”

徐柏樟:“别卖关子了。”

“我直接下单,寄到你家……”钟严卡住,“不对,寄你科室吧。”

送走徐柏樟,钟严点开购物软件,搜索关键词,“情侣情趣大礼包”,“成人角色扮演”,“成人玩具”,“大尺度激情”,“成人秘密”,“1.8.禁禁禁”,“私密提升感情”,价格从高到低排序,填写地址,下单下单下单。

*

时桉以为徐柏樟会留下来,特意多炒了两个菜,导致他俩要消耗一大桌,但今天的时桉没心情吃饭。

筷子咬了N次,晚饭即将吃完,时桉终于鼓足勇气,“钟主任,那个……我今天缝合时,看您腰上好像有道旧伤。”

钟严忙着吃饭,随口应了句。

“怎么弄的?”时桉努力装出闲聊的口气,“好像有些年头了,什么时候弄的?”

“地震那次。”

在日喀则,钟严提过腰伤的事,那会儿时桉没往这方面想,也不敢这么想。

这个疑问,在时桉心里装了八年,“怎么伤的?”

钟严不想提及往事,便敷衍,“房子倒塌时,被硬物划伤。”

时桉却执著,“能详细讲讲吗?”

“没什么好讲的。”

时桉捏紧筷子,“我很想听。”

当年,他和徐柏樟、梁颂晟去支援灾区,所在的镇子突发余震,残破的房子经不起摧残,彻底倒塌。

事发时三人都在房内,钟严最先察觉情况,当即把其余两人推出去,自己却压在了下面。

偶有人问他后悔吗,钟严讨厌回答。人在危急时的反应出于本能,也不会思考太多。

当时,钟严所处的位置靠后,就算不推他俩,逃生的几率也很低。一条救不回的命,何必再搭上两条。

钟严不喜欢提及此事,并非讨厌回忆苦难,而是觉得那两个人是笨蛋。

钟严获救后才知道,他被压了四天,那俩人就挖了四天。

当时该区域仍有余震的可能,情况危急,出于安全考虑,救援队暂缓救援。他们俩自发留在那里,用铁锹挖、棍子铲,四天三夜,眼睛都不敢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