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页)
陈胜青默默听着,眼睛看向床头下放着的一个洗脸盆子,那里面有半盆水,还有一小块没有融化掉的冰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我去找范主任,让她去找风纪组的人,去许家给许泰夫妻一个警告,有风纪组出手,那两个孩子应该会被优待。”
杨秋瑾点点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我们农场被人反水举报到首都去了,首都这两天会来一只革命小组,来革翟书记跟郑教授他们的命,你也知道,他们为了天山农场付出了多少,我不想让那些革命小组坏了他们的成果,决定破坏他们的车辆,扣下他们的工作证和证明,不知道这样可行不?”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可以使用这个险招。”陈胜青道:“你要是觉得你们农场不方便出手,我也可以让凌高盛的人出手。”
杨秋瑾惊讶:“你跟凌高盛有联络?哎,不是,让凌高盛那帮流匪出手,那性质后果,比我们农场出手更严重吧?”
“不一定。”陈胜青神秘一笑,“有时候适当利用恶人,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伸手摸着杨秋瑾的额头,感觉她的体温的确比他回来的时候下降了许多,在杨秋瑾一直强调自己扛得住,没什么大问题的情况下,就让杨秋瑾睡了。
等杨秋瑾睡着,他才慢慢脱下衣服,露出满是枪伤刀伤的前胸后背,拿起药膏慢慢的涂药。
第二天杨秋瑾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男人不在床边,好像昨晚看见他是她的错觉。
杨秋瑾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摸到自己额头不烫了,这才慢慢起身,换上一套军绿色的干部列宁服,下穿同色长裤,脚上穿着李秀娥给她做得平底黑色布鞋,坐在镜子前,把各种美白防晒护肤品抹在脸上,齐肩微翘的头发,用梳子蘸水稍微打湿一点,把头发理直,对着镜子仔细照了一番,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既精神又挺美的,看不出来昨晚生病的一点颓废样儿,这才走出房门。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陈胜青穿着笔挺的军装,手里拎着几个饭盒,一个大的保温水盅走进来,“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还是不舒服。”
男人带着清晨的朝气,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体温变得很正常,把手中的饭盒放在客厅里的桌子上说:“我去找纪明辰给你开了一副药性温和,不会伤着肚子里孩子的中药,在医院把药都熬好了,装在保温水盅里,你先喝一碗。”
他说着,大步走去厨房,拿一个小碗过来,打开保温水盅,往碗里倒满一碗药汁。
杨秋瑾一看那黑乎乎的药汁,散发出难闻的中药气味,苦着脸问:“我能不能不喝?中药也太苦了。”
“这药不苦,我放了糖。”陈胜青低声哄着她,把药稍微吹凉,端在她的面前,“你试试。”
杨秋瑾知道男人说一不二,他好心给自己弄药,她要不喝,男人肯定会生气,也就苦着脸,接过碗喝了一口,果然没自己想象中的苦。
她把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在小房间听到夫妻俩说话的刘秀娥,一面高兴儿子安全回家,一面低声嘟囔:“中药怎么能放糖呢,放糖不就让药性失效了吗。”
杨秋瑾听见,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她深知她的婆婆再怎么比其他旧时代的中老妇女开明,到底是从旧时代苦过来,没什么文化的人,婆婆从小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就跟她们这一辈人不同,很多时候她说得话,也是条件反射的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妈,秋瑾如今的身子重,不能随便吃药,她感冒发烧硬抗也能好,但我见不得她受苦。这药是纪军医开得,中药很苦,如果不放药,秋瑾喝不下去,糖也不会对药性有任何的破坏成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胜青生怕杨秋瑾把他妈的话听进去心里不舒服,一面跟他妈做出解释,站在杨秋瑾这边,一面把提回来的饭盒打开说:“妈,今早不用做饭了,我在食堂打了早饭。”
他把饭盒一一打开,有两盒三鲜馄饨,一盒比脸还大的几个京酱肉包子,一大盒水煮鸡蛋,另外还有这个季节少见的水煮玉米,一盒葱花花卷。
食物都很清淡,又有许多花样,比起总喜欢做单一早饭的李秀娥,好了不知多少倍。
杨秋瑾不挑食,不过在看见这么多种类的早餐,还是睁大了眼睛,总算感觉肚子有饿了的感觉。
“妈,你还发着烧吗?”陈天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欢迎他爸回来,而是伸手去摸杨秋瑾的额头。
“不烧了,昨晚就退烧了,你爸一大早还给我弄了中药,让我喝下去,我现在完全没问题。”杨秋瑾吃着一碗三鲜馄饨说。
“那就好。”陈天佑松了一口,转身对陈胜青说:“爸,你回来了。”
陈胜青:......
他在客厅里忙活了半天,感情在这小子的眼里,就是个透明人。
一家人吃过早饭,杨秋瑾要去上班,陈胜青知道劝不动她在家休息,开着吉普车送她去养殖场。
两人刚到养殖场,就看养殖场乱成了一锅粥。
养殖场的工人本来都该在这个时候投放饲料、清理粪便、捡鸡鸭鹅蛋,把鸭鹅赶到水塘里去等等工作,此刻都围在厂门口,群情激奋的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杨秋瑾从吉普车下来问。
“哎呀,杨场长,你可算来了。”穿着碎花衣服的宋招娣,看见她来了,马上从人群里走出来说:“这一大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只戴着红袖箍的革命小组,一来就趾高气昂地要咱们停止生产,要接受他们的革命调查,这不咱们都不服,让他们走开,他们就拿着棍棒,准备跟咱们对打,要破坏咱们养殖场的生产设备呢。”
杨秋瑾一听,柳眉倒竖,“咱们厂里的设备,都是花了大价钱,从苏国引进的机器,要让他们都破坏了,那还得了!”
她抬脚往厂门口走,厂里的工人看见她来了,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给她让路。
杨秋瑾很快走到厂门口,门口果然站着十个戴着红袖箍,年纪在15-40岁不等的红袖兵。
杨秋瑾一看到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就冷笑起来:“好久不见刘大宝,怎么,以前偷鸡摸狗的狗崽子,如今跟你爸的大舅联络上了,打算趁此机会挟私报复?”
那十个红袖兵,有四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形高瘦的年轻人,正是之前一直搞破坏,偷走养殖场作物,后来又消失了两年之久的刘大宝。
刘大宝没想到杨秋瑾一语就猜中了他的来历目的,阴沉着脸道:“杨秋瑾,你别说那些有得没得,你就是个苏修份子,有人检举你们厂里违规使用苏国机械,你赶紧把场门打开,接受组织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