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12月4日星期六(第2/3页)
刚刚安静下来的艇体又发出了一种新的声音。轮机的噪音不仅比原来低,而且很不一样。核反应堆装置的噪音主要是由循环冷却水的水泵发出的,现在这种声音几乎察觉不到了。“毛虫”消耗的动力不大。准尉面前的记速器指针本来已经下降到5节。现在又开始上升,在导弹舱前面,几个挤在居住舱一角睡觉的水兵,感觉到了艇尾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隆隆声和离耐压舱几英尺远的电机发出的嗡嗡声。他们根本不顾这些噪音,因为这是出海的第一天,他们太累了,翻了几个身,又堕人了宝贵的梦乡。
“‘毛虫’运转正常,舰长同志。”鲍罗丁报告说。
“很好。航向2-6-0,操舵!”拉米乌斯命令。
“2-6-0,同志。”舵手把舵向左转。
美国“布雷默顿”号潜艇
在“红十月”号东北30海里处,美国潜艇“布雷默顿”号刚从大片冰积块群下钻出来,处在2-2-5航线上。这是一艘688级攻击潜艇,原在喀拉海执行电子情报收集任务,后来接到命令向西驶向科拉半岛。美国人原以为那艘苏联导弹潜艇一周以后才会出航,“布雷默顿”号的舰长对这样糟糕的情报极为恼火。如果当初按计划航行,他们早已到达指定位置追踪”红十月”号了。虽然晚了,而且又一直以14节的航速行驶,艇上的声纳兵几分钟前还是截获到了“红十月”号潜艇发出的声音。
“指挥塔,声纳兵报告。”
威尔逊中校拿起话筒,“我是指挥塔,说吧。”
“回波中断,先生。它的螺旋桨几分钟前停止,至今仍未从新启动,东方发现有某种其他活动,但那艘导弹潜艇已销声匿迹了。”
“很好,很可能是停机缓慢漂流。会找到她的。保持警惕,军士长。”威尔逊中校思忖着,走了两步,来到海图台前。两名火控探测军官正按回波在海图上标出目标的航迹,他们抬起头看着舰长,等待他的命令。
“如果是我,我会下潜到接近海底的深度,在这一带慢慢地绕圈子。”威尔逊围着“红十月”号所在位置在海图上大致画了一个圈。“我们就按这个范围去找。把航速减到5节,看看能不能摸进这片水域,利用她的反应堆装置发出的杂波重新抓住她。”威尔逊转身向驾驶员命令:
“减速至5节。”
“是,舰长。”
苏联北莫尔斯克
一个邮车司机走进北莫尔斯克中央邮局大楼,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帆布邮袋扔到工作台上,拣信员厌烦地目送着他出了门。他又迟到了。拣信员立刻又纠正了自己:这个蠢货五年来从没有准时过,既然如此,今天也不算晚。今天是星期六,他讨厌在周未工作,几年前,苏联已开始实行每周40小时工作制。遗憾的是,象邮递这类重要的公用事业却未能实行。因此,他在这里仍然要每周工作六天,又没有加班费!他觉得这简直是耻辱。在房间里,他和同事们玩牌时,一边喝着伏待加,嚼着黄瓜、一边唠叨着这些牢骚。
他解开绳子,将邮袋翻了个底朝天,一些小邮包从邮袋里滚了出来。着什么急,12月刚刚开始,要按定额把信件和邮包从大楼的这一头送到另一头,还有几个星期可以干呢。在苏联,每个工作人员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因此他们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拿多少钱,干多少活。
他打开一个小邮包,抽出一封公函模样的信,收信地址是:莫斯科海军总政治部。他用手模了几下,这大概是从科拉湾对岸波利亚尔内海军基地的一般潜艇上寄来的。信里说的什么,拣邮员揣摸着。这种精神游戏也是世界各地的邮递员都喜欢做的,是不是宣布对帝国主义西方进行最后攻击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一份迟迟不交党费的党员名单?或者是要求多分配一些手纸的申请书?天知道是什么,该死的潜艇兵!这是一帮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就连那些还在脚丫子里搓泥的农村新兵,也学着象是党的大官样子,走起路来趾高气扬。
这位62岁的老职员,曾参加过伟大的卫国战争,在科涅夫的第一乌克兰方面军所属的近卫坦克军团里当过坦克驾驶员。在他看来,只有站在巨大的作战坦克上冲锋,跳下坦克搜捕躲在掩体内的德国步兵,才是真正男子汉的任务;想怎么惩罚那些懒汉就怎么惩罚!可是现在,苏联的战士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在豪华的航船上生活,吃不完的高级食品,暖烘烘的铺位。想当年,他所知道的唯一“暖床”就是坦克柴油发动机的排气管,而且要争得这份舒适的享受还不容易呢!世界变得越来越疯狂了。现在的水兵象沙皇王子,来往的信件有几吨重,还说这是工作。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子哪里懂得什么叫艰苦;他们还享受特权!他们在纸上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必须优先邮递。这些信大部分是写给情人诉苦的;而他呢,即使是星期六,也得将它们一一分拣,保证这些信按时送到他们的女人手里——尽管他们在两周之内是不可能得到回信的。星移斗转,已非往昔了!
拣信员满不在乎地一扬手腕,把信向工作台尽头送往莫斯科的普通邮件袋扔过去。没有扔准,信掉到了水泥地板上。这封信要再过一天才能装上火车发走。可这他就管不着了。当晚还有本赛季初赛的一场最重要的曲棍球比赛,“陆军中央队”对“空军联队”。他在“空军联队”上还赌了一升伏特加呢。
英国早晨
“哈尔西上将在民心中获得的最大胜利,正是他的最大失误。在他用传奇般的进取精神把自己树立为民众英雄形象时,他将使他的后代看不到他那惊人的智力和精明赌徒的本能……”杰克.瑞安对着计算机皱起了眉头,这段活听起来就象是一篇博士论文,他自己就写过这种论文。他想把这一整段从存储器上抹掉,但一转念又决定留下,因为他的前言必须按这一论点写下去。虽然不够理想,但对后面的论述确实能够起到引子的作用。为什么一本历史书最难写的部分总是前言?三年来,他一直在写《战斗不止的水兵》,这是指定他写的一本关于海军五星上将威廉.哈尔西的传记。全书的内容几乎都已存储在这台“苹果”牌计算机旁的六盒磁盘里。
“爸爸?”瑞安的女儿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他。
“哦,我的小萨利今天好吗?”
“挺好。”
瑞安把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将椅子从键盘前移开。萨利已经通过了游戏和教学大纲的考试,有时就以为她也能够摆弄文字处理计算机了。有一次,她从电子记录稿中抹掉了整整两万字,结果被打了一顿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