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锡匠(第3/6页)

“噢,是有人提供我一个很好的工作.。”佛洛姆从他杂乱的书桌上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他们要我去阿根廷。我在西德的对手已经在那里好几年了,我过去的同事也有很多人在那边。”

“他们付你多少钱呢?”

佛洛姆嗤之以鼻。“到计划结束前,每年一百万德国马克。不用缴税,秘密的帐户,都是常见的诱惑。”佛洛姆未加任何感情地说道。当然他不可能接受这个工作。佛洛姆不可能为法西斯主义者工作就好像不能在水里呼吸一样。他的祖父曾经是斯巴达克斯党(译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斯的德国革命团体)的创始党员之一,在希特勒掌权之后不久,就死在纳粹的第一个集中营里。他的父亲是地下的共产党员,并曾参与情报工作,在第二次大战时逃过了盖世太保及政治警察有系统的追捕。直到他死的那天,他一直都是位受尊敬的地方党部党员。佛洛姆在他学走路的时候便开始学习马列主义,失去工作并未使他急于巴结这个他自幼被教导加以鄙视的新政府体系。他失去他的工作,无法实现他原本的雄心大志,现在又被一些从西德盖丁根电厂过来的年轻小伙子视为在办公室打杂的工友。最糟的是,他的妻子一直要求他接受在阿根廷的那个工作,而且一直吵闹不休,使他现在的生活实在痛苦不堪。最后他必须问一个问题。“波克,你为什么来这?整个国家的警察都在追捕你,尽管你现在的掩饰身分很好,但在这里你还是有危险之处的。”

波克有信心地微笑道,“戴新的假发及眼镜可以改变很多不是吗?”

“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一些朋友需要你的专长。”

“是哪一类朋友呢?”佛洛姆怀疑地问道。

“对你我而言,他们在政治上是可以接受的。我并没有忘掉碧翠。”波克回答道。

“我们过去曾经拟定了一个很好的破坏计划,不是吗,后来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间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在我们原定计划开始前三天,西德改变了他们在核电厂的安全措施。”

“她是一名绿党吗?”

波克露出一副苦涩的笑容说道,“是的。她对于我们的计划尽可能造成的平民伤亡及对于环境的损害无法接受。不过现在她自己已经成了环境的一部分了。”波克还记得,是碧翠开枪射死这个间谍。没有比间谍更糟的事情了,而且因为她是个女人,由碧翠来负责处死是相当适当的。

“你刚刚说成为环境的一部分?多么有诗意呀。”这是佛洛姆首次露出轻松的态度,不过跟他过去的幽默感一样没有发生什么作用。佛洛姆是一个相当没有幽默感的人。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们会给你多少钱。事实上,我不能告诉你其他任何事情。你必须靠着我刚刚所告诉你的一切事情作决定。”波克手边没有枪,但他还是有一把刀。他怀疑佛洛姆是否知道他还有一个选择。他可能不知道。除了他纯正的意识型态外,佛洛母基本上是个技术官僚,思想十分狭窄。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你现在有没有受到监视?”

“没有。这次阿根廷想拉我为他们工作时,我必须到瑞士洽谈这次的‘商业提议’。这类的事情不官自在这国家里面讨论,即使它是一个刚统一及快乐的国家。”他解释道。“我安排了自己的旅行事宜。.我相信自己应该没有被监视。

“那么我们可以立刻出发。你不需要打包任何行李。?

“我该怎么告诉我太太呢?”佛洛姆问道,然后纳闷自己为什么要费这个心呢。他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

“这是你的问题。”

“让我多少打包一点行李。这样比较说得通。要花多个的时间……”

打包行李大概花了半个小时。佛洛姆跟他太太说,他要离家几天到外进一步讨论他工作的事宜。芙萝满怀希望地给他一个吻。阿根廷也许还不错,如果能到别的地方工作会更好。也许今天来的这个老朋友能够跟佛洛姆谈一点道理。毕竟这个陌生人开的是宾士轿车。也许这个人知道如何为未来作打算。

三小时之后,波克和佛洛姆登上一架往罗马的班机,在罗马花了一小时转机后,他们下一站是往土耳其,然后再从那儿前往大马士革,他们在那里找了一间旅馆休息.葛森告诉自己,马文如果跟过去有什么不同,就是比以前更强壮,更令人害怕。过去马文可能还有一些赘肉,但现在却已经随着汗水而消失,他每天跟组织里的士兵所做的健身操,使得他原本就已够强壮的体格更加壮硕,此地的太阳又把他晒成古铜色,从外表上看来别人会以为他是个阿拉伯人。他生活习惯中唯一跟别人不协调的是他的宗教信仰。组织里的兄弟报告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异教徒,习惯向太阳祈祷并有一些奇怪的信仰仪式。这使得这些回教徒有点不高兴,但他们设法以温和的方式展现回教的真正信仰,据说他也满怀敬意地倾听回教信仰。组织里的兄弟还报告说,他对于任何武器都是个神射手,而且他还是徒手作战最可怕的对手——他几乎使得组织里的一个教官残废——而且他的野外求生技巧不逊于一只狐狸。简而言之,他在各方面都是一名聪明狡猾的天生战士。因此除了他的宗教信仰之外,组织里的其他兄弟都喜欢并欣赏马文这个人。

“马文,如果你再练得更强壮一点,我会被你吓死。”葛森跟他的美国朋友谈笑道。

“葛森,决定来这里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情。老兄,我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民族像我们的同胞一样被异族压榨——但你的同胞在反击方面做得比较好。你们这些家伙具有真正的胆量。”葛森对这些话感到惊讶——这些话竟然出自一个曾经像扭断牙笺一样弄断一个警察脖子的人口中。“老兄,我真的很想帮忙,叫我做任何事情都行。”

“真正的战士总是会有用武之地的。”如果他的语言技巧更好的话,葛森想道,马文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教官。“好了,我必须离开了。”

“你要去哪呢?”

“在我们东边的二个地方。”其实是在北边。“我有一些特殊工作要做。

“是那颗我们挖起来的鬼东西吗?”马文不经心地问道。几乎太不经心了一点,葛森想道,但这不太可能,对不对?小心是一回事。偏执则是另一回事。

“其他的东西。很抱歉,我的朋友,但我们必须考虑到安全的措施。”

马文点头称是:“老兄,这真棒呀。这就是杀死我兄弟的东西,去他妈的安全措施。你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