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叶大富此举在小村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然而宓家全家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当众宣布完就一边准备动身往汴京城里去,一边打听哪里有要出售的土地,还问谁家有适龄女儿想去城里做厨娘的。
村里乡亲们自然是先想着利益,出售土地、女儿做工都是大有利益的事情,因此分散了一半注意力过去。
再者宓家族老勒令族人不得非议此事。族老又不傻,宓凤娘全家对族里都大有助力,当然要拉拢过来。
当然也仍旧有指责叶大富的“数典忘祖,背弃了祖宗。”
但想起叶家本来全家都是出格之人,当初丢了女儿倾家荡产寻找之事就足以证明这家脑袋不灵光,倾家荡产找女儿的家庭如今有这般举措自然不足为怪。
叶大富也趁着回乡之际将手里的田产铺子处置一番:原本蔡诏归还的田产需要摸清产出、和佃农们见面、安稳人心。
叶家的田产也要归还,可叶大富刚提出,叶家族里上下立刻拒绝了:“当初你救孩子早就散尽家财,怎么算?”、“再说你家早就分了家,这份田产还回来也是归你房头,要怎么分由你说了算。”
叶家族人也拎得清:财产还回来也是给叶大贵,那人我吝啬孤僻,不会纪村人的好,反倒是以后要仰仗叶大富几口人的地方多得是,何不卖个好?
改完户籍名字,又将各种田产地契、和佃农合约上的名字都改了一遍,宓家人便这么回了汴京城。
处置完资产后便要准备第二件大事——银哥儿的婚事。
阮家这几天很忙,古代上巳节官民都要聚集在河边大洗特洗,洗濯祓除去宿垢疢,称作大絜。如今虽然不在河边洗涤了,但居民都习惯这几天去澡堂子里洗净这一冬的存货。
是以香水行的生意特别好,阮茂实一家忙得脚不沾地。
刚忙完就有媒婆上门,说要给银哥儿提亲,媒婆说银哥儿要入赘。
阮茂实不信,叶家这就改口了?上次叶大富还左右为难呢,会不会是媒婆传错话?
阮茂实索性自己跑一趟,他想让女儿以后生活更幸福,便不惜自己亲自上门来说服叶家父母,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要说。
谁知刚一开口,叶大富就说:“我没意见,我同意了。就让银哥儿入赘。”
阮茂实先是愕然。
而后大喜,他这人实际得多,不问为什么叶家同意了,而是先拿出早就写好的庚帖要交换,叶大富也拿出了银哥儿的庚帖。
“亲家,这帖子上似乎不太对啊?银哥儿怎么姓宓?”阮茂实翻动庚帖,指出一处错误。
“没错,他随他娘姓了,如今别说他了,就是我也跟着姓宓。”叶大富很是坦然。
阮茂实:?
我只是忙了个清明节,外面的世界都变化成这样了?
他问清楚缘由后心中五味杂陈。高兴自然是第一位,女儿这些天在家闷闷不乐,他做父母的也心疼。
再就是惊愕,而后是感动:银哥儿如今大小也是个马司的正经官员,家底又不薄,说出去只怕许多人家要争着来提亲的,如今却愿意放弃姓氏入赘他家,可见银哥儿这孩子待女儿很有诚意。
当然银哥儿父母也牺牲很大,哪户殷实人家愿意自家做官的儿子入赘?
这一感动许多从前恪守的准则便也松动了,阮茂实一口烧酒闷下去,开口:“这入赘之事我们两家私下知道就好,明面上还是称我家女儿嫁了宓家。成婚后子女自然是姓我家姓氏,银哥儿也不用改姓。不知两位可愿意?”
宓凤娘一下就明白了阮茂实的意思:说到底他也是为自己女儿考虑。
银哥儿顶一个入赘的名头,被人看不起指指点点,被同僚嘲笑,被上司侧目,过日子会艰难万分。
历来赘婿被视为窝囊废,亲戚邻居有无必要都要来踩一脚,那日子不好过。
相反说是阮向笛嫁给银哥儿,阮家有了一个当官的女婿自然会少很多麻烦。
一个被人踩的赘婿和一个做官的女婿,自然是后者更划算。
“怎么都成,孩子们过得好就好。”叶大富乐呵呵答。
两家交换了庚帖,又在祖宗前占卜吉凶后便正式定下了亲事。
定亲宴自然是要大宴宾客,宓家上下也准备了丰盛的定亲宴。
最显眼当属一道“百年好合”最为引人注目:鸽蛋、乌参、绣球鲈鱼、鲍鱼片、百合种种材料烩在一锅,样样吉祥喜庆。
里头的绣球鲈鱼更是一绝:金黄色的鲈鱼被切成细条裹在一起油炸,看着像一个个小绣球。
吃起来也奇妙:鲈鱼绣球剃干净了刺,一口下去满满的饱满鱼肉,外头油炸的外皮咬开后是鲜嫩多汁的鱼肉,鲜嫩的鱼球吃起来嫩且多汁。
肥厚的大乌参在嘴里咬开,咸香的卤汁立刻在嘴里爆浆,浓厚的芡汁裹着乌参肥厚的口感让人感觉舌头都被胶质黏住了,感觉独有的胶质在嘴里流淌,满口生香,浓郁回甘的乌参和卤汁,混合着胶质交织,口感极其丰富。
“这道菜有意思。”旁边的食客点评。
叶盏忙不迭打广告:“我们家酒楼有喜事,这一月都会有折扣,您若是有喜事要办,折扣力度更大,就能点这道菜。”
食客果然心动:“你家能办喜宴吗?”
“自然可以上门办,自带碗碟筷子,可自带原料也可主家提供菜肉。”如今工坊里小娘子们的厨艺渐增长,自然也可以开始接单了。
果然就有好几位食客问询此事,如今春暖花开,上巳节娘子郎君们互相看对眼,因此多了好多定亲提亲之事,定亲宴也特别多。
叶盏忙得脚不沾地,门口却有人来送信。
是裴管事,送了信件过来:“我家老夫人刚收到信就让我立刻给您送过来。”
那肯定是裴昭的信。
叶盏心头猛地跳了好几下,顾不得客套话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看下去。
是裴昭的信,谢过她送过去的礼物,又东拉西扯说了许多本地风俗、一路见过的稀罕吃食、餐厨做法,还说他所办之事已经办妥,已经动身回东京了。
信件内容很是平淡,没有什么不适宜的地方。
叶盏唇角却勾起来,冲裴管事道谢:“多谢您,他可好?”
“可好,虽然受了一点皮肉伤,不过已经痊愈,听说人也黑瘦了些,不过事情已经办妥,很平安,如今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回来了。”裴管事按照老夫人叮嘱一一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