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姜焕很是诧异,下意识看向了姜姒。
先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调令是家里长辈们的重新考量,但看母亲这般反应,应是完全不知情的。
若是母亲也不知,而芳业王却提前知晓,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是自己妹夫的意思。
姜姒娇憨地笑着,“大哥,我想着给娘一个惊喜。”
这也是变相的承认是慕容梵做的安排。
不光是姜焕听懂了,顾氏也听懂了。
顾氏嗔道:“你这孩子,怎地嫁人了还如此任性。你大哥归京,你怎好亲自去接,若是被人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郑氏也点头,“五妹妹如今身份不一般,确实不宜轻便出行。”
她怀里的云哥儿咿呀着,似是很赞同自己母亲的话。
顾氏眼睛立马被从未见过面的孙子吸引,赶紧从儿媳妇手中将孙子接过,抱在怀里怎么也稀罕不够似的,心肝宝贝地唤个不停。
其他人闻讯出来,皆是又惊又喜。
姜焕一家三口一路舟车劳顿,安顿休息好后,姜家的男人们也陆续回来。请安的请安,见礼的见礼,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他看到姜烜,目光欣慰。
“六郎长大了。”
姜烜有些羞赧,晒成麦色的皮肤微微泛着红。在听到自己的兄长询问亲事时,一张脸更是红得厉害。
姜焕见他这般,有些感慨。
“以前我总是担心你,不放心玉哥儿。如今你们一个比一个好,我这个当兄长的真替你们高兴。”
原主和姜烜长在京外,一个身娇体弱,一个性子顽劣,说出去没一个让人省心,事事都让人操心。
姜焕身为兄长,因着有一双需要被照顾的弟妹,从来都不曾轻松过。先前他独自留在姜家,跟着堂兄姜烨一起读书,无一日敢懈怠。在京外历练时,一旦想到他们,便觉得肩上的责任无比的重大,越发的兢兢业业。
如今一双弟妹都有了好结果,他欣慰的同时,又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好比是肩上的重任还没有卸下,不知何时竟然空了,所有的努力突然没了方向,这种失重感让他有些茫然。
郑氏常伴他左右,最是知道他揽在自己肩上的责任是什么,也最是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当下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小声道:“三郎,我瞧着六郎和玉哥儿都懂事了不少,一个比一个有好。你这个当兄长的可能不落在他们后面,需得更努力些才是。”
一番话如同鸡血,瞬间让姜焕失落的心重新找到了定位。
阖家团聚,一室的欢喜。
但这样的热闹,似乎与姜熠无关。他站在近门处,阴沉沉地看着所有人,隐晦的目光不时盯着姜家三房的三兄妹,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凉,莫名打了一个寒战。正心惊时,听到下人通传的声音,很快慕容梵已进了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慕容梵在经过他身边时,似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极淡,像是什么情绪也没有,但他却无端紧张起来。
慕容梵是来接姜姒的,这也是姜焕第一次见自己的五妹夫。
“王爷……”
“你是玉儿的兄长,可唤我神秀。”
以慕容梵的身份,哪怕是姜家的姑爷,姜家人也不敢以“姑爷”“妹夫”这样的称呼唤他。若称呼王爷又显得太过生分,称其字倒是合适。
姜焕深吸一口气,迟疑地唤了一声“神秀。”
神秀二字,从此就是慕容梵在姜家的名字。姜家人再说起他时,无一不是用这两个字来称呼他。开始是“神秀如何如何,”到后来是“我家神秀如何如何。”
不光是姜太傅姜良姜卓等长辈,便是姜烜行走在外,一旦谈论起家中事情,但凡是牵扯到慕容梵,自是无比骄傲地说上一句“我家神秀……”
他在京武卫当值,那些同僚们每每听之,无一不是牙酸羡慕。唯有沈溯和慕容晟面色微妙,一个比一个心气不顺。他因而常被沈溯派出去,远在自己的眼皮之外,就是为了避免听到他那句“我家神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慕容梵接了姜姒后,夫妻二人打道回府。
慕容梵弃了自己有着王府徽记的马车,改与姜姒同乘那辆样式普通的马车。马车行至上阳街闹市时,忽然后面传来一阵嘈杂。
“让开,让开!”
马蹄声响起,行人的惊呼声不断。
“这是谁家的公子,怎地如何张狂!”
“……嘘,你赶紧闭嘴吧,前面那人是宋家的管事,我以前见过。听说他们家的三公子今日回府,想来后面那位就是。”
很快,马蹄声就近了。
姜姒和慕容梵乘坐的马车样式普通,但较之寻常的马车宽大不少,哪怕是避让,一时之间也避让不及,何况压根没有避让。
前面宋家的管事倒还算有眼色,毕竟是下人,张狂恣意也有些分寸和忌惮,在经过马车时勒了缰绳,嘴里骂了一句后绕开。
马车停了下来,虽未避让,但若是绕开一些必不会撞上。然而后面的宋三公子宋景志压根无所顾及,见马车一动一动地堵在路上,恶意一起直接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的马还没有碰到马车,马前蹄一跪,他整个人直直地飞了从去。
一时之间,惊呼声四起。
前面的管事连忙下马过来,将他扶起。
他捂着心口,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小爷滚出来!”
坐在马车前的车夫目不斜视,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而马车更是纹丝不动,好似里面没有人一般。
“好哇,本公子在京中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硬茬子。”宋景志一抹嘴边的血,示意那管事扶自己起来。
那管事心中忐忑,小声劝道:“三公子,你伤得不轻,还是先回府请大夫看一看。至于这碍眼的人,必是跑不掉的。”
“不!”宋景志“呸”了一声,吐出一些血沫子。“这口气本公子忍不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拦本公子的路。”
他凶狠地上前,欲去掀开那马车帘子。
这时马车前面的帘子一开,一张芙蓉面一闪而过。“这位公子,大路朝天,你怎能如此横行霸道?”
虽是惊鸿一瞥,他却被惊艳到失了神。听到那又娇又软的声音,无端地酥了骨头,恶意倒是消了下去,但邪念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