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中文
阅读背景:字体颜色:字体大小:[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第四章(第4/6页)

“欸,是,是,是。”二蛋应声安排去了。

王长贵虽然抢到了三个女人,却丢掉了十几个弟兄的性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后悔当初没有听二蛋的话,抢一个就得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寨子弄个女人,藏起来,就是八路军、区干队到寨子里来找也找不到。可现在,事情闹大了,不仅死了十几个弟兄,恐怕这几个女人一个也留不下来。

“尻他娘,我这十多个弟兄不能白死!”王长贵一路上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他盘算了好几个方案,要回寨子让大寨主张三旺定夺。

“二当家的回来了。”

王长贵一行刚走到天桥前,凤屏寨的土匪就奔走相告,“呼呼啦啦”全跑到了寨子门口。

原来,凤屏寨里除了张三旺的老婆外,全是青一色的男人,生活非常枯燥。大家听说王长贵弄回来个女人交给了张三旺,又带着弟兄们去弄女人了,兴奋得都不睡觉了。说白了,就是睡也睡不着,一是想女人;二是山里时不时传来枪声,特别是最后的枪声,太猛烈了。

“二当家的回来了?”

“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

“二爷。”

“二爷。”

王长贵一进寨子,小土匪们就围上来恭恭敬敬地叫他,可是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正看王长贵,全斜向那几个女人身上。

王长贵黑着脸也不理人,径直走向张三旺住的圆木房。门口站岗的土匪说:“大当家的不在。”

“去哪儿了?”王长贵沉着脸问。

“到将军寨去了。”站岗的土匪答道。

原来,王长贵把孟春桃弄进寨子交给张三旺,又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张三旺的嘴都乐歪了,让王长贵立即带人前去。

王长贵走后,张三旺看着孟春桃,想着另外三个女人,想到那三个女人中居然还有比眼前这个美人更美的人,就拿定主意要把孟春桃送给牛半山。他想,自己把抢来的第一个女人立即送给牛半山,一来表示自己忠心;二来王长贵抢回那三个女人,就是再美牛半山也不好意思要了,自己好金屋藏娇,弟兄们也得以快活,女人能凝聚军心啊!想到这儿,他立即吩咐手下,带上孟春桃直奔将军寨。

牛半山听说凤屏寨给他送女人来了,高兴地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迅速穿戴整齐,洗了把脸,对着脸盆架上镶嵌的镜子观看自己的尊容。他好久没有照镜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脸上的褶子都快爬满了,有什么好看的?人们说白人易出褶,他属于白人又到了出褶的年龄。头发不仅全白了,而且从脑门到脑勺掉得一根未剩。光光的头顶,就像麦茬地里压出一条明晃晃的大道。他对着镜子眨了眨那双壳泡眼(10),虬了虬(11)那只小尖鼻,抿了抿两片薄嘴唇,然后抬起右手拍了拍自己的秃顶,又顺势捋了捋两边一寸来长的白发,笑笑,向下拽了拽他那对襟上衣,然后迎出门外。

牛半山的原名叫牛赖不叫牛半山,他的山寨原名叫张家寨也不叫将军寨。将军寨是他的先辈清朝武状元牛凤山为抵御太平军的北伐和捻军进攻从张家手中买来的,起初更名为牛家寨,重建后题名将军寨,是浮戏山中最大的寨子。自从牛赖当了浮戏山山寨盟主,人们便忌讳叫他的大名,送他外号牛盖山。先辈叫牛凤山,他叫牛盖山,这不犯忌吗!他说,我盖啥山呀,能占半个山就不错了。所以,人们就叫他牛半山了。

牛半山在喽罗们的护拥下来到他的会客厅——万寿堂,未进门就笑呵呵地冲屋里喊:“哎呀呀张贤弟,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瞧这黑灯瞎火的,有啥大不了的事啊?”

“大好事啊,牛寨主,恭喜恭喜。”张三旺急忙站起来双手抱拳笑容可掬地冲牛半山说。

“啥大好事?我咋不知道?”牛半山上前拉住张三旺的手故作不知说。

“所以,我等不到天亮就赶紧来给您道喜了。”张三旺笑着说。

“啥喜事?”牛半山一边问一边拿眼瞟向孟春桃。

“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啊。”张三旺指着孟春桃说,“我给大哥您送来了,您看看,做咱们的压寨夫人咋样?”

孟春桃狠狠地瞪了张三旺一眼,昂首瞪视着牛半山,没有作声。

“哎呀呀,咋还绑着呀?来来来,解开,解开。”牛半山笑呵呵地走上前一边给孟春桃松绑,一边轻轻地说:“吓着了吧,是不是以为到了土匪窝了?”

“不就是土匪窝嘛。”孟春桃瞥了一眼牛半山在心里说。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张三旺叫道:“我的包袱呢?”

“在,在这儿。”凤屏寨跟来的一个土匪急忙把孟春桃的包袱送了过来。

孟春桃急忙抓过包袱,把手伸进去摸了起来,像是摸一样贵重东西。张三旺看在眼里,笑着说:“放心,一样儿都不会少。我们山寨里有规矩,谁也不会拿,更何况是咱们压寨夫人的东西呢。哈……”

“坐坐坐坐。”牛半山把孟春桃身边的凳子拉了拉,抬起右手冲孟春桃向下压了压说:“坐下来,别害怕。”

孟春桃摸到了一块柔软的小丝巾,长长地出一口气。这是她分管的那份图,太平军在浮戏山那幅藏宝图的四分之一,一个比自己生命都珍贵的东西,她害怕让土匪们给拿走了。

“没丢吧?”牛半山见孟春桃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探着身子关切地问。他见孟春桃把注意力转向了他,遂坐正了身子,又抬起右手冲孟春桃向下压了压说:“别怕,做了我的女人,就是这里的主人,没人敢难为你。”他说着,抬平胳膊在胸前画了个半圆。

“谁说我要给你做女人了?”孟春桃坐在凳子上瞪着牛半山义正辞严地说。这是她被王长贵点穴后说出的第二句话,尽管她很生气,说得也很重,但是,不知是天生的还是长期说话的习惯,还是带着柔声细气,让在场的男人听出了女性的温顺和娇柔,一个个兴奋不已。

“做牛寨主的女人是你的福气,这浮戏山里哪一个寨子不听他老人家的?!”张三旺转向孟春桃陪着笑脸恩威并用地说,“你跟了牛寨主,就有享不完的福。你若不从,也只能给我们弟兄们享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让你跑出浮戏山的。”

孟春桃柳眉一竖,狠狠地瞪张三旺一眼,厉声骂道:“姑奶奶从家里跑出来是参加革命的,不是来给你们当压寨夫人的!”

牛半山盯着孟春桃走到正厅他的座位上坐下,抬起右手冲孟春桃向下压了压说:“不着急,不着急,我不难为你。”他说完,转向张三旺问:“哪儿的人?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