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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平等

“你应该跪着和殿下说话。”阿瑞斯的声音压得很深, 黑压压的眸子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意。

昏暗的地牢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只能听见墙壁上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薇薇安心头有些好笑, 甚至说是暗爽, 但此刻显然不太适合说话,于是她淡漠地垂下了眸子。

倒是身后的大领主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罪人该有罪人的姿态。”他的笑声沉沉, 幽幽的眸子看向阿瑞斯时,全是满意的神态。

阿瑞斯听着领主的笑声,面上并没有反应,只微微侧头看向了薇薇安。

此刻的地牢昏暗, 阴冷,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是阿瑞斯以往最为熟悉的地方和味道,也是他最自在的狩猎场。

但此刻在他最熟悉的地方,薇薇安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上透着淡淡的火光。

一身月白色的长裙, 披散着瀑布一样的长发目光清亮的看着他,明明同处一样的环境, 却莫名的让阿瑞斯有种割裂感。

这样昏暗, 又血腥味难闻的地方,她就这样纤细的站在那里,从眼睛到皮肤,再到衣服干净得让人咂舌。

她不适合这里。

阿瑞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确定。

他垂下眸子, 舌尖抵在犬牙上重重地绕了一圈,感受到舌尖轻微的痛感才毫不犹豫的迈步向她走去。

两个人距离不算很远,阿瑞斯迈开大步,两三步便走到了她的跟前, 接着便在她微微讶异的目光中弯腰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牢房中顿时响起了抽气声。

“阿瑞斯?”薇薇安抬眸,皱眉看他,声调里带着平日里常有的威胁。

漂亮的脸上也带着恼怒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

但阿瑞斯垂眸看着她却并不做解释,只将她轻飘飘的身体往上掂了掂,而后转头便朝着门外走去,两三步就将人抱到了外头空旷的地方,轻轻地放在了干净的地面。

薇薇安踩着干净松软的土地,终于回过味,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弄脏裙子,但毕竟在父亲跟前不应该这样毫无遮掩。

但抬眸看着他沉沉的眸子,刚刚紧张到极点的心情却奇异的平复了下来。

想要问出口的话也咽了下去。

而阿瑞斯似乎也不打算解释,只垂眸看着她,伸出厚实宽大的手掌若无旁人捏了捏她的掌心才哑声道:“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两人的周围侍从如林,她知道不该回应什么。

但……看着他厚实宽大的手掌稳稳的捏着自己手掌的样子,薇薇安没有扯回手。

毕竟他们能这样好好的日子不多了。

“嗯。”她的声音很小,轻飘飘的。

但也足够周围的众人听见。

阿瑞斯握着她掌心的手指一颤,随即便是重重地握紧,好半晌才缓慢松开。

等目送薇薇安坐上马车离开后,阿瑞斯才摩挲着手指走进了牢房。

牢房里的氛围不是很好,透着一股阴暗的感觉,安静的落针可闻。

阿瑞斯抬眸扫了一眼科尔斯,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伸手揪住崔斯坦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迈着大步扔到了科尔斯跟前。

“他在撒谎。”阿瑞斯没有解释刚才的行为,反而垂眸看着刚才被阿瑞斯踹断腿,皱眉忍痛的崔斯坦道:“护送他离开的是皇城的护卫,我一并抓回来了。”

“这么说,母子两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喽?”

如阿瑞斯所料,科尔斯并没有计较他刚才的失礼,反而兴致勃勃地弯腰看向了崔斯坦。

阿瑞斯看着科尔斯脸上扬起的残忍笑意,知道此刻对方需要的只是空间,而不是他的回应。

只挑了一下眉毛后退了几步,将地方让给了科尔斯。

很快,地牢里就响起了惨叫声。

阿瑞斯靠在墙边并不看眼前的一幕幕,只垂眸摩挲着腕间的玫瑰。

阿瑞斯从人命如草芥的奴隶营长到如今这样,依靠的从不只是蛮力。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将地形摸透,也习惯将对手研究透彻。

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庄园里真正被他当作对手的人其实并不多,科尔斯大领主便算一个。

领主他强大,自傲,离经叛道又目空一切。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已故的夫人卡丽妲和薇薇安以外,其余的任何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贵族、奴隶、平民、对他来说其实差别不大,只是平民和贵族使唤起来比奴隶多费些功夫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皇朝奴隶甚至不能踏上官道,不能直视平民贵族,但在月亮庄园奴隶却可以进宫侍候领取工钱,也可以上阵杀敌为自己赢来荣耀。

因为科尔斯觉得这三种阶级没有太大差别,反正都平等地低他一等,而奴隶更好用更省事一些。

所以阿瑞斯清楚地知道,就算科尔斯领主发现了他和薇薇安的事情也绝不会恼怒,只会把阿瑞斯当成供薇薇安消遣的玩意儿。

至于这个玩具是贵族还是奴隶,并不重要,只要好用就可以。

或许在某种层面来讲,科尔斯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崇尚人人平等的人。

除了他们父女以外,一切都平等的……低他一等。

在科尔斯手底下干活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他会给你丰厚的报酬,也会让你大展拳脚。

可若是阿瑞斯的目的远不止如此,那事情就会非常地麻烦……

腕间的玫瑰在不断的摩挲下变得异常红艳,阿瑞斯缓慢停下摩挲的动作,抬头看向了科尔斯,黑压压的眸子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暗沉。

刚入夜的奴隶营不算很安静,不时就能传来各样的吵闹声。

但阿瑞斯的小木屋周围却极为安静,只能听到风吹起树叶的声音。

巴特躺在床上无聊地摆弄着手指,等着阿瑞斯回来。

自从哥哥成为蛮兵后巴特就分到了新的房子,但努尔说哥哥回来的时候受伤了,他有些不放心就在小屋里等着。

如他所料,夜幕低垂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巴特从床上起来正准备点蜡烛,但下一秒他的耳朵动了动,收回动作闪身爬上了房梁。

而下一秒,木门被缓慢推开,借着来人举着的烛光和门外倾斜的月光,一双干净精致的丝绒靴子踏了进来。

紧接着就是一个穿着银白流光裙,身材纤细修长的女孩便走了进来。

巴特隐藏在黑暗中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人又往房梁上缩了缩。

但女孩显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藏人了,她捧着蜡烛走到桌边将蜡烛放下,又把房间里其他的蜡烛都点亮了,才走到墙角将装满水的木盆拉到了床边,扔下脚下那双漂亮的靴子将一双雪白的脚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