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工程(第2/2页)
“一……一个月?!”
“我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张德懒得理他,他汊川和汉阳之间,也就是临漳山附近,修了一个高炉。这个高炉是去年点的火,此事长孙无忌也知道,但又不是为了造盔甲,所以也无伤大雅。
点火之后,就一直在打造农具,主要是铲子、镐头、钉耙。配套投产的还有竹木厂,生产的都是铲子把、钉耙柄、镐头柄。
临漳山周围两万多亩山林都产毛竹,且是真正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钉耙柄从去年开始,就囤积了五万多把,随时准备大量消耗。
同时华润号还招募了篾匠,匠人数量本身是不多的,约莫二三十人,但学徒有三四百。加上新制的加工工具投产,纯手工是根本跟不上张德需求的。比如说光扁担一项,不可能说直接就拿毛竹杠来凑数,招募来的脚力和抓来的奴工,那是两回事。
扔个毛竹杠过去,人家真撂挑子不敢,华润号也不能如何。
仗势欺人这种事情,不能成为习惯。
至于其它器具,诸如竹筐背篓之类,其篾条生产,光靠匠人一根根来劈,那得猴年马月。
临漳山竹具虽然谈不上质量多么高,其篾匠也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老手艺,但临漳山竹具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宜。
自贞观八年投产开始,至今已经让沔州地区的大量城市篾匠失业。那些老手艺能生存下去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口碑和交情。
但这种口碑和交情,在活生生的开元通宝面前,都是徒劳的。
贞观朝的唐人,还没娇贵到跟工业化之后的小市民一样可以追求滋润的生活。
到夏粮入京,民部抛算了火耗之后,就算是打算入秋之前把此事画个句号。而张德也以协理水部的名义,继续逗留在汉水河口地区,并且在武湖东西两渠之间来回视察。
“那边包干区是谁的?”
“是木兰山花家,队长是花家人。”张松白跟着张德,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包干区上飘扬的旗帜之后,如是说道。
“他们比别的包干区要干的快啊。”
张德有些感慨。
“木兰山人的确勤恳,黄陂本地是东高西矮,东边山岭多,西边平地多,但花家在木兰山开垦山地有一万五千亩。”
“一万五千亩?!”
张德当时就震惊了,这特么很能干啊,太特么能干了!
“花木兰后人,自然厉害。”
“哈?!”
老张顿时觉得蛋疼,然后一打听才知道,据说木兰山得名,就是因为花木兰……
确实能干,不能干哪能女儿也比男儿强?好地方!
正感慨着,老张忽然心头一动,暗暗道:这倒是个好噱头啊。
于是过了几天,黄陂县的南市,立刻就听说了一件事情,木兰山花家因为特别能干,华润号居然把临漳山的一块地,都包给了花家去休整。
除开开沟之外,还有修建梯田,及休整茶园沟渠。
土方量很大,但对花家人来说,土方量大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活给的钱多,比在武湖挖人工河要多两倍还不止。
很快就有人过来打听,这事儿靠谱吗?
然后花家就有人带着一条猪腿,在家里请客,于是羡慕嫉妒恨的普通人就开始琢磨了,为啥花家人能吃火腿,我们就只能喝粥呢?
不多时,在汉阳,确切点说,是汉阳城内,一窝原本失业并且可能要饿死的青皮流氓们,组了一支队伍,来打听是不是也可以包工。
华润号的汉阳堂大掌柜点点头,说当然可以,来者不拒。
于是……
“什么?!那群游侠居然接了江夏码头的活计?”
“这不可能!”
“不怕那些青皮黑心么?”
“谁敢黑?”
确实啊,谁敢黑?
然而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像青皮这种生物,怎么可能被人信任呢?可汉阳堂的华润大掌柜说了,这叫“唯才是举”,你们懂个卵。
在广大人民群众觉得这特么就是放狗屁的时候,汉阳青皮组成的包工队,在江夏码头的工程中,黑了十贯伙食费。
汉阳和江夏人民群众纷纷表示:傻了吧,用谁不好用这种人性垃圾,被坑了吧。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汉阳堂大掌柜又说了:首恶已经被解送衙门,剩下的工友们还是不错的,我们华润号信任他们。
人民群众再一次被华润号掌柜给震惊了,纷纷表示像汉阳青皮这种生物,那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是不可能被教育好的。
汉阳堂大掌柜回复道:我们相信人民的智慧,汉阳青皮,他们也是人民的一员,他们也有智慧。
容纳后,汉阳青皮就展现出来了惊人的智慧:他们把江夏码头的工程,转包给了汊川人……
很好很强大,很符合逻辑,也符合华润号的需求。
汊川那些苦哈哈穷逼们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工钱,他们只要一半……
于是,汉阳青皮一进一出,赚了一半。
广大人民群众又一次震惊了,纷纷表示: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华润号这是要倒闭啊。
汉阳堂大掌柜再一次进行了回应:对不起,我们只对最后的结果感兴趣。
这一次,人民群众沉默了,他们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特么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老张这时候也来不及去深入群众并且和群众打成一片,因为,他发现来了汉水河口之后,终于有了一个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的事情。
白洁,怀孕了。
“三娘子,有几个月了?”
“巢医师说,已有三月。”
老张掐指一算,心说这特么风水宝地啊,老子刚来就一发入魂?在长安这娘们儿可是死活怀不上的。
然后老张就对白洁道:“若是儿子,就叫张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