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岂与群蚁争毫芒(三)(第2/2页)
在王安石的信上半点也不提政事。除了问候外,就只是说他最近在撰写《字说》,专注于训诂小学。此外还说了江南的风景好,信里附了好几首描写江南风土的诗词。大概也是看得出来,韩冈几年内没机会回到京城,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到南方做几年知州,也能顺便见见外孙和女儿。
王韶和章惇的信则很有趣。王韶在信中尽管说得豁达,但到了最后还是没忍住讽刺了几句章惇费尽心思、却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愚行。而章惇的信中,则是隐晦地为自己分辩了一下,说王韶去职,并不关他的事,元绛做了参知政事,正好为他证明了清白。
孰是孰非韩冈是弄不清,但两边跟他都是关系密切,要选择站在哪一边都让人头疼。只能日后设法调解了。
剩下的信,比如王舜臣、赵隆他们的,基本上都是问候而已。倒是不见李信的来信,上一封还是三个月前收到的。
韩冈很快就把给父母和冯从义的回函写好了,打算明天让老大老二和大丫头去给祖父祖母写两句问候的话。又拿起苏昞的来信,正推敲着该如何措词,将自己的想法传达过去,就听见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严素心的声音随即在外面响了起来。
韩冈将信放了下,应了一声,严素心这位美厨娘端着只要韩冈在家便雷打不动的滋补药汤进来。
见到韩冈笔墨纸砚在桌案上铺了一摊,严素心嗔怪着:“回来后也不知先歇一歇,给爹娘的信先回了,其他隔两天写也不算晚。就知道忙,也没见其他人跟官人你一般辛苦。当初借住在王相公府里的时候,宰相都比官人你清闲。”
韩冈自嘲地笑道:“谁让为夫有私心呢,要心思都放在公事上,也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王安石已经是看得开了,在京城不到十年,已经将他一辈子的心力都耗尽了,无心再谈政事,无萦于外物。但韩冈精神年龄虽与实际有所区别,但他的雄心壮志可不会输给任何人。许多事不必争,但有些事则必须争。
纷争都是官场上的,韩冈的目标甚至比王安石都要高,更不用说那些狗苟蝇营的官员,并不用放在心上。
但在学术上却是两样。比如王学,那是得到官方认可的学派,不去钻研,就别想考上进士。王安石可以高枕无忧,但韩冈则必须去为他的气学去鼓吹,去联络。在程颐已经的抵达关西开始讲学的时候,一刻也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