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惶惶寒鸦啄且嚎(上)(第2/2页)

转眼之间,本还在跟龚原寒暄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地散开了,方才迟了一步上来的官员,就在一旁冷笑。

区区一个同管勾国子监公事、史馆修撰,怎么可能到了枢密使府上就能直接进去?

龚原心中的火头又蹭蹭的上来了,走上前,对其中一位司阍道:“余富!还不快去通报枢密,说龚原有要事相商,莫要耽搁了大事。”

那余富却只后退一步,向龚原行了一礼,卑笑道:“龚官人容禀。龚官人小人自是认识,但府中自有规矩,除枢密先行吩咐,或事前约定,他人想要拜谒枢密,须得出具名帖,待府内通传。还请龚官人让贵仆给小人名帖,免得小人难做。是官人来时仓促,一时未具名帖,门房里也备有空名帖和笔墨,官人可以进去写了交给小人。”

龚原差点把牙齿咬碎,他过去登门造访,无论带不带名帖,章惇都不会将他拒之门外。今天是走得仓促,没带名帖,但就这么进门房,他的脸面往哪里摆?

他忍下气,寒声道,“吾向与枢密熟识,你去禀报了枢密便知。”

“小人知道官人与枢密熟识,也知道官人前些年常来府上,可小人是行伍出身,从荆南时起,就一直跟着枢密,只知将命不可违。枢密定下来的规矩,小人岂敢不遵?眼下小人让官人动怒,转头枢密定会打小人一顿板子给官人出气。但违了枢密之令,依军法处置,小人受得处置会比板子更重。还请官人体恤小人的辛苦。”

龚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这个司阍完全是在针对自己。他咬着牙,“你倒是好说嘴。”

余富做了好些年的章府司阍,当然认识龚原。

最早的时候,龚原是王安石留给章惇的门人,章惇也曾经打算重用他。可惜的是,龚原选错了路,已经不是府中主人的亲信,不过是个叛逆。这样的人,余富怎么不敢得罪?

“若小人拿了名帖却不肯通传,那是小人的错。但若是连名帖都没有,就想进枢密家的大门,可就是管勾的错了。难道去其他相公的府上,管勾也是这般无礼?”

龚原盯了他几眼,不再多话,转头拂袖而去。

这么多官员和官员家的下人都在看着,他的脸面可谓是丢得一干二净。

往巷口走,还听到有人议论。

“好个伶牙俐齿,难怪让他做司阍。”

“说得也没错,凭什么我家的老爷要递门状,这龚官人就能不用?我家老爷的官位还高一点。”

“把自己看太高了,枢密府上,连个名帖都不准备,当自己是翰林吗?”

穿过人群,走到巷口,龚原恼羞成怒,脸上红得发烫。

“编修。”

“怎么了?”

“这里停的都是他人的车子,小人要先去外面雇,请编修等一下。”

龚原一听,便欲发作,但最后他却是无力一挥手,“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