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变故(二十一)(第2/2页)

正照着两面芦席,每面芦席之下,都盖着一人。两面芦席并排放着。左边的只露出一对薄底官靴,是宫中常见的式样。右边的芦席下,体型要小一些,头脚都盖着,只能看见青色衣摆的一角——是宫中小黄门的衣袍。

两面芦席上,都有一片暗红的阴影。左边的颜色更深,已经凝固不动,右边的红渍还在扩大,缓缓地在芦席上晕开。

鲜血的铁锈味和一股莫名的恶臭混在一处,中人欲呕,但芦席前的两人,毫不在意耳室中的气味,低头看着。灯火映照下,却是王舜臣深沉的面孔。

“太尉,要不要紧?骗了那阉货,还杀了这两小阉狗。”王舜臣身边的人担心地问道。

“我有骗那阉货吗?一句谎都没说吧。”王舜臣抬起眼,阴沉地笑着,看着亲信部将欲言又止的表情,“怕个毬。”他又啐道。

“相公知道了该怎么办?”

“怕什么?”王舜臣就冷哼,“这一次能躲过去,下一次还能躲过去?想想我那三哥,天下事系于他一身,万一有个不测,连个顶缸的都没。”

王舜臣脸色沉沉如锅底,心头的冷意缭绕不去。

幸好韩冈已经出来了,方才韩冈还在皇城里面的时候,就只看见韩家老四来来回回地跑。

先去了一趟州桥,回家了一趟之后又来了宣德门这里联络王舜臣,见过了王舜臣之后,又跑回家一趟,之后再往州桥去。半刻钟前,派人来传信,说是他就在州桥总局等消息,估计是不放心黄裳。

韩冈那么多儿子,现在就见韩铉他一个人来来回回的奔忙。说起来真是有些可悲了,韩家的儿子不少,可现在能用的就这么一个。

韩家门第浅薄,没有底蕴,就明明白白地暴露在人前。王舜臣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韩冈坐镇,他这个太尉还能不能抓得住神机营这把刀。

该有决断的时候,就该下定决心。有时候,王舜臣觉得韩冈实在太过婆妈了。

王舜臣不会主动去挑开韩、章两派的矛盾,但太后要为韩冈出气,王舜臣还是愿意搭把手。

他转身离开耳室,丢下大逆不道的一句,“陈桥之后,也没见太祖责怪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