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东北纯爷们儿(第3/3页)
中国的伪军不仅规模大,数量多,存在时间长,而且流派众多。捡大的说,就有北方的“满蒙”伪军,南方的汪派伪军。
北方“满蒙”伪军中,张麻子算是上位比较早的。
第一次亮相,后台老板自然也要给些彩头,以壮声色。多门特地调动了关东军飞行队的一个中队在空中助战。
可是到了临门一脚,张麻子不知怎么又软了,嚷嚷了半天,结果还是没能“伐”成。
多门要派给他的飞机也因为当天风太大而没有起飞。
不久之后,张海鹏再次出兵。
得悉即将大兵压境,省政府一片慌乱。万国宾也终于露出了他公子哥的本色,带头跑了。
一把手都能跑,剩下的文武百官也个个有样学样,拖家带口溜之大吉。
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先往哈尔滨跑。这一跑,连哈市都被他们祸害了。
战乱年代,金子是硬通货,最值钱。这帮达官贵人逃到哈市以后,用手中的钞票拼命抢购金子,竟然引起哈市金价暴涨,严重扰乱了当地金融市场。
麻辣大餐
眼看形势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在马占山尚未到任的情况下,参谋长谢珂立即站出来主持大局。他将剩下的文武要员们召集起来,共商对策。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会上,坚决抵抗的主张却遭到了与会者几乎众口一词的反对。大多数人的论调,不是投降,就是逃跑。
谢珂非常失望。他决定不再跟一群胆小鬼们废话。
只有战场之上分出高下才能证明一切。
这个战场在嫩江铁路大桥,即著名的江桥。
一条嫩江成了齐市(齐齐哈尔)的天然屏障。江桥横跨江面,关系省城乃至全省的安危得失。
举足轻重的嫩江铁路大桥
为什么不索性把大桥炸掉?
这当然是一个最省事也最有效的办法,但是不可能。
因为日本人是这条铁路的债权人,并拥有部分经营权。
张作霖当初答应让日本人修这条路纯属无奈,根本没有想到现在投鼠忌器,会这么麻烦。
此次出兵,张麻子下了血本。
他把家里的三个主力团都派上来,指挥官是他手下最得意的战将徐景隆。
他自己也亲自压阵,坐着专列过来了。
不是说列车都让万国宾给拖走了吗?
这新添的军列是多门给的。为了让这群孙子帮他打仗,多门除了不愿给人,什么都可以商量。
而张麻子之所以把声势搞得这么大,也是因为他得对多门和关东军有所交代。
第一次做了回软脚蟹,第二次怎么着也不能让主子再失望。
“大兵扫荡,草木无存,要拿出皇协军的气势,否则皇军会看不起我们。”
这句话是《我的兄弟叫顺溜》中的著名汉奸、南方伪军的优秀代表吴大疤瘌的名言。
其实,北方伪军的老前辈张海鹏也是这么想的。
还没走到江桥,张麻子和徐景隆就乐了,因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除了一座桥和白花花的江水,哪有半个守军的影子。
他们认为现在留给他们的省城也许早已是空城一座,城里的人都逃之夭夭(万国宾们的确如此),剩下的也许就是给“皇军”报捷了。
张麻子先去吃饭,徐景隆则率部搜索前进。
没动静只是因为还没进入谢珂的火炮射程,张麻子一走,伪军就陷入了炮火的包围之中。
有的炮弹打远了,落在队伍后面,慌乱不堪的伪军以为后路也被抄了,掉头就跑。
徐景隆急了,部队这么不堪,回去怎么跟姓张的交代。他当即把自己的撒手锏——骑兵马队调了上来。
能被张麻子看中,这徐景隆的确是很有些二杆子劲头的。为鼓舞士气,他打马扬鞭,冲在了最前头。
骑兵马快,利用打炮的间隙,很快就冲到了南岸桥头,却被北岸的徐宝珍卫队团候个正着,打得人仰马翻。
徐景隆是个老兵痞,子弹从空中划过,他知道是往哪个方向飞的。当下赶紧一拨马头,打马就往小道躲避。
他没想到的是谢珂在小道上还布有地雷阵。
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一闪,连累他的坐骑跟着一块儿倒大霉,轰的一声,人马一起飞上了天。
一桌意外的麻辣大餐,终于把这支张狂一时的伪军给干得没了脾气。
看到折了大将,张麻子气急败坏。他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怎么也不肯从桌上下来,还准备试试运气,让自己的大儿子整队再战。
第二天早上,另一个儿子给他发来了电报。
看完电报,他就一声不吭地带着残兵败将回老家去了。
原因是留在洮南的两个团搞起了窝里反,再不回去,自己的老家都快要保不住了。
虽然击溃了张海鹏,但谢珂参谋长的神经仍然绷得很紧。
只有他知道,今天之所以能一战成功,除了武器占优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部过于大意所致。
张海鹏手上已经有了日本人送的军用专列,万一己方防守出现空隙,对方可以直接开车冲过来,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担心,为了确保安全,毅然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即在并不破坏整座大桥结构的情况下,派工兵部队破坏了其中的三孔桥梁。
令谢珂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纯属不得已的举动,日后竟然也成了日军大举进攻江桥的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