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九章(第5/5页)
“这是毫无疑问的,父亲,因为谁都能看出你对他的偏爱。让我信赖他也根本不是难事,因为打小到现在一直如此。”接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他这个人的过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谜。我过去从来没有问过你,父亲,为什么这个巴伦西亚人能如此固守对罗马教廷的忠诚?”
切萨雷问话刚完,亚历山大便给儿子讲述了米盖尔・科烈罗的故事,米盖尔・科烈罗正是现在的米凯罗特先生。
“可他不就是那位家喻户晓的扼颈杀手嘛。”切萨雷说。
“是的,儿子,人们都管他叫扼颈杀手,可他的本领还多着呢。他是杰出的军队将领,是骁勇的战士——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会誓死保卫我们波吉亚家族。他的确十分残暴,但他的忠心也是一片赤诚啊。因此,不要弄错了,他不仅仅是一名杀手。他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还有一个是谁呢?”切萨雷问。
“另一个是杜阿尔特・布兰达奥。关于他的过去,我也知之甚少,因为他是多年前被俘的一名囚犯。当时因为我的英文翻译不在,我急需一名英文翻译,他就被人带过来了。那时他在狱中遭到了我们军队的严刑拷打,可他就是一口咬定过去的事情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就这样你还留着他?”切萨雷问。
亚历山大坐着没动,继续回忆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因为关在地牢里的缘故,他身上显得又脏又凌乱;可等他沐浴之后,换上得体的衣服再被带来见我时,他那天的举止不禁让人想起爱德华・布兰普敦,一个皈依天主教会的犹太人。他辅佐过英格兰的爱德华四世,工作非常出色。我只见过他一次,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但我却记住了他,因为他是第一个被授予爵士头衔的犹太人。据说他还辅佐过爱德华四世的弟弟理查德三世,你知道理查德三世后来被亨利・都铎的军队杀死了。布兰普敦为爱德华四世带领军队打了一系列海陆大战,事实上也是为理查德三世挽救了英格兰全体海军。就在这时,布兰普敦从英格兰消失了,也正是这时,杜阿尔特・布兰达奥在罗马被人俘虏了。他如果被都铎王室抓到,一定早没命了,就连现在,他也总是遭受都铎间谍的威胁。”
“这就是他要改名的原因吧,对吗父亲?”切萨雷问道,“可是,布兰达奥是个犹太人?”
亚历山大说:“如果他是犹太人,那他现在已经皈依了圣天主教会,因为我看见过他行圣餐礼。过去这七年里,他一直辅佐我和圣母教廷,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虔敬。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和睿智的人,也是一名优秀的士兵,而且稀奇的是,他还是一名熟练的水手。”
“我并不反感他是个犹太人,父亲。”切萨雷说,似乎觉得这事儿特别有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人们发现你——圣罗马天主教会的领袖,居然接受一个非天主教徒的辅佐,他们会怎么想。”
亚历山大也笑了:“我很高兴你不反对这事儿,儿子。”他带着揶揄的口吻说道。继而,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切萨雷,你知道我对犹太人的境况是何立场。西班牙的费迪南德和伊莎贝拉请求我囚禁、拷打、杀害那些胆敢秘密从事犹太教活动的犹太人的时候,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们我认为西班牙对犹太人的审讯令人憎恶,跟犹太人在他们自己国家的遭遇一样令人憎恶。毕竟天主教会的法规源于犹太人,我们信仰的耶稣原来也是犹太人的耶稣。难道就因为犹太人不承认他们是上帝之子,我就要杀死他们?我绝不能如此!也许我做不到阻止罗马市民甚至我们的官员辱骂、攻击犹太人,但我绝不会把排犹变成罗马的方针政策。”
切萨雷知道,教皇当选后,有一个仪式就是新任教皇从罗马的犹太人头领手中接过希伯来法典。几乎所有的教皇接过法典后都厌恶地将法典扔在地上,唯独他的父亲没有这样做。当然,亚历山大六世也没有接受法典——他只是尊敬地将法典交还给了犹太人。
于是,切萨雷问:“父亲,你对犹太人采取什么政策?”
“我不会伤害他们。”教皇说道,“但是,我会对他们课以重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