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6/16页)

阿莲娜吃了一惊。“这太不像话了!你跟她讲了吗?市场的收入要用来建大教堂?”

“噢,讲了。”

“可是你到哪儿去弄那一百磅银便士呢?”

“我想,你也许能帮点忙。”

“我?”阿莲娜一惊。

“几个星期之内,在你把羊毛卖给佛兰芒人之后,你就会有二百磅左右的银子了。”

阿莲娜面露难色。“我会痛痛快快地把钱给你,不过,我还需要钱明年买更多的羊毛。”

“还记得你想买我的羊毛吧?”

“记得,可是现在太晚了。我想在剪羊毛季节刚开始时就买。再说,你很快就能自己卖了。”

“我在想,”菲利普说,“我能不能把明年的羊毛卖给你呢?”

她皱起了眉头。“可是你还没有羊毛呢。”

“我能不能在我的羊毛到手之前先卖给你呢?”

“我还不明白怎么办。”

“这很简单。你现在就把钱给我。我明年再把羊毛给你。”

阿莲娜显然不清楚如何接受这一建议,这和已知的任何做生意的方式都不一样。其实,对菲利普同样新鲜,他也是刚刚想出来。

阿莲娜动着脑筋,慢慢地说着:“我现在出的价比你等到明年能够得到的价要稍低一些。更主要的,羊毛的价格从现在到明年可能会涨——自从我干这一行,年年都涨价。”

“这就是说,我要损失一点,而你要多赚一点,”菲利普说,“不过,我明年就能继续修建工程了。”

“明年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把后年的羊毛卖给你。”

阿莲娜点点头。“有道理。”

菲利普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这么做,阿莲娜,你就挽救了大教堂了,”他热切地说。

阿莲娜神情非常庄重。“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是吧?”

“是的。”

“那我就对你做出同样的报答。”

“愿上帝降福给你!”他在一阵洋溢的感激之情中,拥抱了她;他随后想起来,她是个女人,就赶紧退了出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他说,“我已经技穷了。”

阿莲娜笑了。“我不敢说,我值不值得这么感激。我可能会从这一安排中受益匪浅。”

“我希望如此。”

“咱们来一起喝上一杯,就把这笔交易敲定了,”她说,“我先去付车钱。”

牛车卸光了,羊毛捆放得整整齐齐。菲利普和弗朗西斯走到屋外,这时,阿莲娜正和车夫办着手续。太阳降了下去,建筑工人们朝家中走去。菲利普的精神又振作起来了。尽管障碍重重,他还是找到了途径,把工程坚持下去。“谢天谢地,还好有阿莲娜!”他说。

“你没告诉我,她这么漂亮,”弗朗西斯说。

“漂亮?我想她是的。”

弗朗西斯笑了。“菲利普,你瞎了!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之一。她足以让一个男人放弃教士身份。”

菲利普严厉地看着弗朗西斯。“你不该这么讲话。”

“对不起。”

阿莲娜走出仓房,上了锁;随后,他们走进了她的住房。这所房子很大,有一间主室,还隔开一间卧室。角落里有一个啤酒桶,屋顶上吊着一整条火腿,桌上铺着白色的亚麻布。一个中年女仆从一把长颈壶里为客人往银质高脚杯中倒葡萄酒。阿莲娜的日子过得挺舒服。菲利普想不通,既然她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找丈夫呢?她并不乏追求者,全郡所有合格的年轻小伙子都曾向她求婚,但她一概加以拒绝。他对她感激不尽,一心希望她幸福。

她的脑子还在具体问题上。“我得要等到夏陵的羊毛集市过后才有钱,”他们为他们的协议举杯时,她说。

菲利普转向弗朗西斯。“莫德肯等待吗?”

“多久?”

“集市是从这个星期四算起的三星期之后。”

阿莲娜解下她的束发帽子,抖开她深棕色的鬈发。她疲乏地叹息一声。“日子太紧了,”她说,“我来不及把所有的事都办完。我想再多买点羊毛,可是我还得弄到足够的车夫把羊毛统统运到夏陵去。”

菲利普说:“而明年你会有更多的羊毛的。”

“我巴不得我们能让佛兰芒羊毛商到这儿来收购。那样对我们省事得多,用不着把我们的羊毛全运到夏陵去了。”

弗朗西斯插口说:“可是你们能的。”

他们俩都看着他。菲利普说:“怎么?”

“开设你们自己的羊毛集市。”

菲利普开始明白他的目标何在了。“我们能吗?”

“莫德给了你同夏陵一模一样的权利。我亲自给你写的特许证。既然夏陵能够开设羊毛集市,你们就也能。”

阿莲娜说:“咳,那可太棒了——我们用不着把这些羊毛运到夏陵去了。我们可以在这儿做生意,把羊毛直接海运走。”

“这还是最起码的,”菲利普激动地说,“一个羊毛集市在一星期之内的收入,可以抵得上星期日市场全年的收入。我们今年不成了,当然——没人会知道。但我们可以在今年的夏陵羊毛集市上,把消息传出去,说我们准备在明年开设我们自己的羊毛集市,并且要确保所有的买主都知道日期……”

阿莲娜说:“那将对夏陵产生极大的影响。你我是全郡最大的卖主,如果我们俩撤出来,夏陵的集市将不足常年的一半。”

弗朗西斯说:“威廉·汉姆雷将会减少收入。他会像公牛般发疯的。”

菲利普禁不住为局面的急转直下而战栗了。一头疯公牛正是威廉的确切写照。

“那又怎么样?”阿莲娜说,“既然莫德已经批准了我们,我们就可以着手了。威廉对此无能为力,是吧?”

“但愿如此,”菲利普热切地说,“我当然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