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5/7页)
方孟敖望向了李宇清。
李宇清立刻低声说道:“最多需要多少人?”
方孟敖:“我们大队是二十个人,每人配一个人就够了。”
李宇清:“那就定二十个人。”
方孟敖又将喇叭拿到了嘴边:“我们只需要二十个人……请东北的同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各推荐四个同学……”
人群立刻热闹起来!
燕京大学横幅下。
“让我参加吧!”谢木兰紧紧地抓着梁经纶的手臂。
梁经纶深望了她一眼,接着盯向她的手。谢木兰的手怯怯地松开了。
梁经纶转头对身边一个学联的学生:“快,找到何孝钰同学。”
那个学联的学生立刻转身,一边抬头望着,一边挤向人群。
目光在人群上空扫过,已经搜寻不到何孝钰了。
东边警备司令部的一辆卡车副驾驶座上,曾可达下了方步亭的车后,不知何时转坐到了这里。这时,他缩坐的身子突然坐直了,那双眼很快从燕京大学的横幅下看到了梁经纶,看到了谢木兰,还看到了曾经骑自行车护送自己的那几个中正学社的学生。他的嘴角不经意地笑了。
帽儿胡同那家四合院北屋内。
“您提供的这份文件非常重要。”
张月印手中那份蓝头文件上赫然印着“中央银行”四个馆阁体楷字,函头的右上方盖着两个仿宋体木戳黑字“绝密”!
“小王!”张月印紧接着向隔壁房间叫了一声。
隔壁房间的门很快开了,出来一个青年,虽是便装,还是礼貌地先向谢培东行了个举手礼:“首长好!”接着走到张月印身边。
张月印将那份文件递给他:“全文电发华北局城工部。”
“是。”那小王双手捧着文件很快又走进了隔壁房间,关上了门。
“‘国库日益空虚,物价日益上涨,投机日益猖獗!’”张月印背诵着文件上这几句话,“张公权这三个‘日益’很好地概括了蒋介石急于发行金圆券的原因,也明确提出了金圆券不能发行的事实。谢老。”这时他突然改称谢培东“谢老”,显然是要向他请教特别专业的金融问题了,“根据这个文件,您认为金圆券最快会在什么时候发行?”
谢培东:“拖不了一个月,最快半个月。”
张月印点了点头,又问道:“张公权既反对发行金圆券,蒋介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征询他的意见,而且将他这个央行前任总裁的意见发文各个分行?”
谢培东:“蒋介石这是在向美国发出左右为难的信号,目的是争取美国的援助。没有美援作为储备金,他们发行金圆券就等于饮鸩止渴!”
张月印:“精辟。您认为争取美国的援助,他们在北平会有什么举动?”
谢培东:“燕京大学,司徒雷登。美国政府和国会现在对是否援助蒋介石政权,两派意见分歧很大。在中国,司徒雷登的态度十分关键。他们正想方设法争取司徒雷登的支持。”
“谁的意见能影响司徒雷登?”
“何其沧教授。”
“谁能影响何其沧教授?”
“方步亭可以算一个……”
张月印第一次打断了谢培东的话,突然站起来了:“还有一个更隐蔽的人,今天我们主要讨论的就是这个人!”
北平市民调会总储仓库大门外。
“梁经纶!”谢木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声地直呼其名,刚叫完就意怯了,两眼楚楚地望着梁经纶。
人群还在涌动,梁经纶慢慢拨开了谢木兰抓他的手。
谢木兰:“让我参加吧,我比他们知道更多的内幕。”
梁经纶望向了仓库大门。
方孟敖和他的二十个飞行员整齐地排站在沙包的前面,把沙包让给了被推举的二十个同学。他们在沙包上站成了一排,一个挨着一个举起了紧握的手。
“还有我!”谢木兰已经飞快地挤离了梁经纶,向大门奔了过去!
第一双惊愕的眼就是方孟韦!他望着奔向大哥的谢木兰,倏地将目光转盯向燕大横幅下的梁经纶!
梁经纶的眼也在惊愕,紧紧地望着谢木兰的背影。
方孟敖也看见了,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望了一眼身边的郭晋阳,立刻又转对邵元刚:“你去,挡住她。”
邵元刚山一般的身躯立刻迎了过去。
帽儿胡同那家四合院北屋内。
“关于梁经纶这个人,老刘同志当时跟您是怎么谈的?”张月印依然保持着冷静,但谢培东已经从他的措辞中听出了组织的高度关注,甚至连老刘同志的工作方式也在调查之中!
谢培东神情立刻凝肃了:“老刘同志只传达了上级的指示,要我做何孝钰的工作,让她听梁经纶的,以学联那边的身份接近方孟敖。至于组织为什么这样安排,老刘同志没有跟我说原因,我也不宜多问。”
张月印点了点头,神情比他更凝肃了:“不是组织不信任您,是老刘同志没有这个权限。培东同志,我现在代表城工部向您交底,梁经纶很有可能是国民党打入我党内部的特务!而且是当前对您、对方孟敖同志威胁性最大的铁血救国会的核心成员!”
谢培东差点儿便要站起,也不知是强烈的组织自律性让他控制住了,还是内心太过震撼一时未能站起。他紧紧地盯着张月印,太多想问的话,只能等待组织将该告诉他的告诉他。
张月印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沉默了,竟问了一句:“您身上有烟吗?”
谢培东轻闭了一下眼,立刻调整好了心态:“我不抽烟。”
张月印歉笑了一下:“对不起,我也不抽烟。”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谢培东的杯中续了,给自己的杯中也倒了点,这才接着说道,“有些话本来不应该向您说,但牵涉到你死我活的斗争,我必须告诉您。谢老,您是前辈,应该能够很好地对待处理。”
谢培东必须报以镇定的微笑了:“你是上级,我不好问你的党龄。我入党是1927年,我们党处于最艰难时期的那一年。请组织相信我。”
张月印眼中的敬意是真的真诚:“这件事就当我作为党内的晚辈向您汇报吧。对梁经纶的发现我们太晚了,是在曾可达和方孟敖同志的飞行大队到北平以后才引起警觉的。对于这种错误,燕京大学学委支部有很大的责任。警觉以后我们也是通过老刘同志展开暗中调查的。最后确定他的身份是在几天以前,就是在崔中石同志牺牲的那个晚上。”
“中石同志的死,跟他有关?”谢培东终于发问了。
“没有直接关系。”张月印答了这一句又出现了沉默,接着不看谢培东了,“那天晚上方孟韦从何孝钰的家里赶去想救崔中石,而您的女儿去了梁经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