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特鲁克海军基地的血案(第2/3页)
记得小时候,父母的房间里,总有大盆的月季花。
不知怎么,父亲的样子,杨云雄竟然感到有些模糊。
虽然报纸和杂志上,不乏父亲的身影。
自徐世昌时代以来,父亲就一直担任着财政部长,而到现在,大总统换了好几任,他的财政部长的位置,却始终没有换过。
杨云雄现在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每次扑到父亲怀里时,那双有力的大手便会将自己用力举起,而平时高高的天花板便会那样的触手可及。每当那时,屋子里总是充满了笑声。自己的,母亲的,父亲的。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母亲傅卓瑶总爱给父亲弹的莫扎特的钢琴曲。宁静、安谧,充满了祥和和希望。
小时候,他常到父亲的办公室去玩,在父亲的办公桌的玻璃桌面下,永远压着一副世界地图。每次当他凝视着这幅地图时,便会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渺小,以及自己的伟岸。
现在他的办公桌的玻璃板下,也是这样一幅世界地图。
此刻,杨云雄正用毛笔缓缓地在玻璃上写下了四个字母。
第一个字母是大写的“D”,它代表了荷兰(Dutch),它是老牌的殖民大国,曾在亚洲东印度地区拥有着强大的影响力,但现在,这种影响力已经完全消失了。
第二个字母是“B”,它代表了英国(British),老迈的日不落帝国虽然被德国和日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仍旧是世界举足轻重的海上力量之一。
第三个字母是“C”,它代表了中国,中国现在是亚洲最强大的国家,正在把不可一世的日本渐渐拖入战争的泥沼。中国的四亿人口、巨大的领土面积、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是对付日本最为强大的武器。
终于,他写下了最后一个字母“A”。美国,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国家,它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舰队,杰出的政治体制,坚强的国民和无限的战争潜力。
而现在,日本竟然同时向这么多的国家开战!
他冷笑了一声,将毛笔扔在了桌上。
惯于换位思考的他曾多次和同僚们讨论过,“ABCD”包围圈是大家共同的认知,如果日本人要想让他们的帝国“武运长久”,成为亚洲真正意义上的霸主,就必须打破这个巨大而恐怖的包围圈,而现在,日本人把自己拖向了一个更大的深渊。
杨云雄自己甚至并不怀疑现在的日本首相石原莞尔的“最终战理论”。东西方之间的文化差异和殖民矛盾使得日本和美国之间迟早会发生一场战争。只是对新生的帝国主义日本来说,这场战争的开始是越迟越好的。这么早便去挑战西方象征的美国,日本人难道真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也许这一切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日本自己生产的石油只能满足自身百分之十的需要,而超过百分之八十则要从美国进口。而比那更早的时候。在与荷兰的石油谈判搁浅后,日本的战争储备石油只能维持两三年了。而进攻南洋势必要同美国发生冲突,所以说从那时起,对美国开战已经成了日本人眼中唯一的对策了。
日本人进行的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他们的百年国运。而作为旁观者,一个中国人,杨云雄看到的是,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赌博。而在这样的赌场上,再出色的赌徒也是无法获胜的。
杨云雄起身来到窗前,他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雨中清新的空气。天空仍旧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交织着,宛如一顶灰色的帐幔。
清晨6点钟左右的时候,他便被电话叫起,说在一艘军舰上发生了血案,一位军医和一名生病的军官一起遇害了。简单的两句话便让他朦胧的睡意消失不见。他吃过了早点,便早早来到了办公室。
在防卫严密如同铁桶一般的特鲁克海军基地,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杨云雄转身来到了保险柜前,转动密码,用钥匙打开了柜门,将里面的一个黑色小手提箱取了出来。
他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他关上保险柜,拎着箱子下楼,坐上自己的吉普车,向码头开去。
来到码头,他看到一艘交通艇等候在那里。
“长官,我们等您半天了。”一个身着绿色迷彩军装的军士向他打着招呼。
杨云雄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停泊在远处的“共和”号战列舰那伟岸的身影,跳上了交通艇。
交通艇很快便向“共和”号战列舰开去。
来到了“共和”号战列舰上,杨云雄看到一位军官正在等他。他认出了对方是军法处主任李仕成。
“情况怎么样?”杨云雄问道。
“我们也是刚到,具体情形知道的不多。不过勘查进行得并不顺利,雨水把痕迹都冲走了,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杨云雄点了点头,沉默着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雨大了起来,冰冷的雨水顺着衣领流入,杨云雄不禁打了个寒战。李仕成忙向一边的军官要了一把伞,递了过来。雨水打在伞上,发出轻微而密集的和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杨云雄的手指随着雨水轻轻在腿上敲打着,应和着这神秘的天籁。
“凶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杨云雄想了想,问道。
“昨晚午夜……”李仕成向身边的一位军官瞥了一眼,军官忙将昨天晚上的情形说了一番。
“这么说来,凶手是提前潜入本舰,杀死了张宁医生,再等着刘兴扬上尉入彀。”
“这也是让我们不明白的地方,当时舰上安排刘上尉看病,那完全是临时起意,凶手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除非他是神仙,能掐会算……”那名军官说道。
“那依你的意思呢?”杨云雄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猜,凶手可能要杀的是张医生,杀人后来不及离开,刘上尉又正好上门来问诊,凶手便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也杀了。”那名军官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
“李主任呢?你怎么看?”杨云雄又微笑着问李仕成。
“凶手的目的如果真是要杀害张医生,又怎么会在杀人后不迅速离开,反而换上了张医生的服装,带了口罩去开门。从当时的时间看,诊室已经关门,即使没人应门也不奇怪,凶手根本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李仕成显然早有准备,字斟句酌地说道:“唯一的解释便是,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是刘上尉!”
杨云雄点了点头:“很出色的推理,不愧是曾经留学德国的高才生啊,逻辑非常清晰。”
李仕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尸体验过了吗?”
“验过了,张医生是被利器杀死的。从伤口上看,似乎是匕首类的凶器。”刚才说话的军官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