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哈迈德·扎基·亚马尼(第5/8页)
法:地下没有水吗?
亚:有。我们现在找到了,但一般都离地面很深。在我们这里钻井,发现石油比发现地下水更容易。无论如何,我们将把这些地层中的水保存到我们不太富裕的时候。今天,因为条件许可,我们宁肯依靠淡化海水,或建造堤坝和水库来储存雨水,以解决饮水问题。另外,我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案,可以满足目前的需要,即从进口我们石油的国家那里购买淡水。油船卸完油,不能空载航行,都在回程时灌入海水,到达目的地后,又再把海水放回大海。其结果是灾难性的,因为放回大海的是脏水,使海水受到污染,使人们再也不能在海上捕鱼。如果石油消费国卖给我们干净的淡水,那么油船在回程时可以装上淡水,盛于巨大而结实的塑料桶中。运回来后,注入贮水池或人工湖泊,为工农业服务。慢慢地我们将会变成一个工农业国家,只要25年的时间就可以达到这个目标。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拒绝卖水给我们。你们需要我们的石油,我们需要你们的淡水,让我们达成协议吧。
法:亚马尼,您听我说:这个关于淡水的故事很动听,而且也很有趣,因为我们意大利有那么多的水可以用来与您交换石油。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回答我向您提出的问题: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从我们身上搜刮去的,也就是从我们的通货膨胀中得到的亿万美元都到哪里去了?
亚:您说什么?
法:不是所有的阿拉伯人都像沙特阿拉伯人那样聪明。我们很清楚,利比亚就是用这些钱资助恐怖主义分子和法西斯分子去搞类似罗马机场发生的那种惨案。我们也知道酋长们用这些钱购买金制马桶或伦敦的旅馆。我们也很了解伊朗国王用这些钱来购买或企图购买西方:从泛美航空公司到菲亚特汽车公司,从国际电话电报公司到德国克虏伯钢铁公司。
亚:如果伊朗国王购买部分克虏伯钢铁公司,那么这对克虏伯公司本身,对德国和伊朗都有好处;如果伊朗国王买下泛美航空公司,那么这对泛美航空公司,对美国,对伊朗都有利。至于那些酋长们购买无用的东西的传说,其中有很多是由于你们怀有不满情绪而想象出来的。你们觉得我们侵犯了你们,我知道这一点。这只是暂时的现象,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我们根本不想侵犯你们,我们渴望与你们合作。我们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你们需要我们的钱,而我们需要到你们那里去投资。我不认为需要把钱用来建造宫殿。但是,如果我想在英国买一座宅邸,那有什么不好?我知道这使一些人感到讨厌,特别是使那些不希望阿拉伯人和西方保持良好关系的政治集团感到讨厌。但这究竟有什么不好?
法:我们这样来提问题:如果您不想买一座宅邸而是像卡扎菲那样想买一枚原子弹呢?
亚:这是另一个我不能相信的科学幻想故事。谁能这样做:只因为那个人能付钱,就把一枚原子弹卖给他,而不考虑由此产生的后果?是美国、苏联、中国,还是法国?我不认为利比亚能买到原子弹。他最多只能自己制造。但是,如果没有西方的技术,如果不解除关于控制铀的协定,连做到这一点也是不可能的。而且问题又回到这里:谁能对它的后果负责?且不说埃及会立即仿效,从而导致全球战略平衡的改变……
法:也许正因为此路不通,卡扎菲才用那么多钱去资助法西斯分子和巴勒斯坦人在罗马机场搞残杀。
亚:关于这个,我一无所知。我憎恨暴力。这些事情我是从报上读到的。
法:这我知道。但是您既然憎恨暴力,为什么不设法劝他冷静一点?
亚:我们经常与利比亚人来往。几个星期前,利比亚的总理在吉达。我们向他阐述了我们的观点,并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卡扎菲也常来找我们……大部分的阿拉伯人不同意他的政策。他的政策与阿萨德、萨达特、沙特阿拉伯和许多国家的政策不同。但是同某个人看法不一样并不意味着要非难这个人。也许他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阿拉伯事业服务的。但我的看法与此相反。
法:我明白了。鉴于我们谈到了资助,那么请您告诉我:你们的钱有多少到了巴勒斯坦人手中去了?
亚:确切的数字我不知道。很久以来,我们沙特阿拉伯一直资助法塔赫,好像是从1967年以来,在六日战争爆发以前。
法:您与阿拉法特是老朋友,是吗?你们一起在开罗大学读书的时候就是朋友。我想您对他的评价是良好的。
亚:我想,如果没有阿拉法特,巴勒斯坦问题就解决不了。谁反对阿拉法特,他肯定不支持巴勒斯坦事业。即使在巴勒斯坦问题解决后,阿拉法特也不会销声匿迹。这不是因为他会成为主席、总理或总司令,而是因为他天生具备成为一个领袖的条件。他是一位可信赖的人,是一位温和稳健的人……
法:当我采访他时,他对我一点也不温和,他大喊大叫,一定要赶走以色列,一定要把它从地图上抹掉。
亚:如果没有1973年的十月战争,今天已经成为事实的和平就会完全听命于以色列。如果我们没有把石油当做政治武器,今天就没有人听我们的话。如果阿拉法特不这样说话,巴勒斯坦人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家园。有时人们不得不以某种方式说话,不得不说某些话。
法:事实上,他不仅说,而且做。最近他承担了发生在耶路撒冷的屠杀的责任。那只冰箱爆炸时也死了一些阿拉伯人。
亚:法塔赫和大部分阿拉伯人谴责发生在以色列以外的巴勒斯坦人的某些行动,譬如发生在罗马机场和沙特阿拉伯驻喀土穆和巴黎的使馆的事件,可是他们认为发生在以色列境内的事件不能称为恐怖主义活动,因为那里处于战争状态。以色列应该认识到存在一个在帐篷里居住了25年的国家。当这种情况消失时,在耶路撒冷和特拉维夫就不会再有恐怖主义。
法:您就是这样为恐怖主义活动开脱?
亚:我说过,这是法塔赫和许多阿拉伯人的态度。
法:那么您的态度是什么?
亚:一个舒舒服服地坐在屋子里的人是很难对这件事情作出正确的判断的。
法:难道您没有想过,关于这件事,也许双方都有理?您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以色列人谈过这件事吗?
亚: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认识过以色列人。当我在哈佛大学读书时,我曾在图书馆见到过阿巴·埃班[4],他那时是驻华盛顿的大使。我远远地看见了他。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了以色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