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近侍归京邑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谋反在即(第2/3页)
朱棣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瞳孔渐渐张大,又急剧缩小,眼睛布满了血丝,平素泰山崩于前都能保持淡定的心跳现在也不争气的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原来……自己可以反了!
是啊,这么多年的隐忍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我还在犹豫什么?
“可是……我的三个儿子还在朝廷手里……”
道衍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道:“王爷还是没想清楚,你若不反,三位王子也许性命真的有危险,王爷若是反了,他们反倒安全了……”
“为何?”
“自古揭竿而起总有大义的理由,我们也不例外,天子丧德,扣押藩王之子,这本就是咱们兴兵的理由之一,当檄文布告天下之时,全天下的士子,百姓,他们的眼睛便会盯着朝廷,万众瞩目之下,朝廷焉敢妄杀三位王子?这不是徒惹天下人诟病吗?”
朱棣犹豫许久,思索之时,伟岸的身躯竟止不住的颤抖。
“万一他真的敢杀本王的儿子呢?要知道天子身边可有个萧凡,那家伙什么事都敢干,谁也猜不透他……”
道衍语气急促而阴森:“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走到了这一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当真反……反了?”
“反了!”
朱棣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万端,许久,终于一咬牙,低沉道:“好,反了!”
说完,朱棣如同虚脱一般,浑身冷汗潸潸瘫倒在椅子上,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惫中带着几分释然。
朵颜不借兵,朝廷军制变法如火如荼,三个儿子被扣押,这一切情势都在朝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现在若不反,待到朝廷大军战力变强,自己便没有胜算了,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道衍眼中冒出狂喜的神采,忽然站起身,朝朱棣长揖一礼,凛然道:“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贫僧愿为王爷效死!”
当夜,燕王府信使频出,朱棣急召手下大将张玉,朱能,丘福等连夜入府议事。
燕王府比平日戒备森严了许多,这番动静被北平布政使司的张昺,北平都指挥使司谢贵,张信等朝廷委派至北平的文官武将皆有些不解,于是纷纷派人至王府询问发生了何事。
燕王不动声色告知,今日燕王正妃徐氏寿辰,故麾下将领纷至王府,以为庆贺。
于是三人不疑有它,朝廷派他们来北平自然不无监视之意,但人家的王妃过生日,这是很平常的事,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唯有北平都指挥使张信闻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意,犹豫半晌,终于长叹一声,搁下手中的笔,将专呈朝廷的密奏揉成一团,伸到蜡烛前烧成了灰烬。
巨变正在酝酿,燕王谋反近在眼前,连京师都感受到那股低沉的气息,天空乌云密布,仿佛空气已凝结成团,令人不由自主感到压抑低迷,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萧凡这几日不停进出皇宫,又频频来往于镇抚司衙门和五军都督府,与盛庸,平安,李景隆,徐辉祖等人商议军事,别人对他的忙乱不可理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时已建文元年,燕王谋反的日子不远了,朱允炆需要时间,朝廷军队需要时间,眼下这个当口,时间是最重要的东西。
若能再多给他一年时间,朱棣纵是谋反朝廷亦能从容以对,轻松镇压,只可惜,朱棣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对他来说,时间照样很重要。
纪纲被调派朱允炆身边的事,萧凡也知道了,他心头很沉重,有心想劝谏朱允炆不可重用此人,奈何纪纲护驾有功,救了朱允炆一命,照朱允炆那知恩图报的性子,不重用他是不可能的。
内忧外患一股脑儿全来了,萧凡实在有些心力交瘁,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面对。
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朋友,家人,道义,这些东西逼着他不得不日夜操劳。
其实萧凡自己也挺悲愤,悲愤得想哭,——我穿越来明朝是为了享福的呀,怎么混到现在这般光景了,皇帝都没我忙,我招谁惹谁了?
京师民巷的一家寻常酒肆内,朱允炆相约萧凡买醉。
朱允炆很想醉,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男人,当皇帝,文治武功样样不如先帝,皇叔还老盯着他的皇位,想造他的反,当男人,性子懦弱胆小,连女人都不喜欢,死皮赖脸也追不到……
如此失败的男人,除了杜康解忧,还能怎么办?
幸好他还有一个可以知心换命的朋友,这大概是他此生唯一一件成功的事了。
若无知己,买醉都显得可悲。
酒肆内的客人已被锦衣卫赶跑,穿着便装的禁军侍卫分散着坐在酒肆各处,隐隐将朱允炆和萧凡二人围侍在中间,任何人不得靠近。
纪纲也赫然在侍卫的人群中,他的眼睛不时偷偷扫过正在推杯换盏的二人,眼中闪过几分嫉妒。
一杯酒下肚,腹内一团火热的气息往上涌动。
萧凡顿了顿,道:“陛下,关于南军北调的安排,臣想向陛下……”
朱允炆一抬手,止住了他,道:“今日不说这些公事,有什么话明日去宫里说,你一直是个能臣,朕相信你。”
萧凡苦笑:“可是我实在不想跟你讨论为何你泡妞总是泡不上这样的私事……这个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朱允炆俊脸浮现伤心的表情:“……”
萧凡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陛下,下道圣旨把她召进宫算了吧,几杯酒灌下去弄翻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你干嘛要搞得这么复杂?”
朱允炆俊脸涨得通红,瞪眼道:“我要的是她的心,不是她的身体!”
“这么说,你不打算要她的身体?”
“那当然不是!不过也得等我得到她的心再说,你说什么灌她酒,为所欲为,这样做与禽兽何异?”
“总好过一样都得不到呀……”
“万一我灌不醉她呢?”
萧凡不假思索道:“那就一酒坛子把她砸晕,然后你照样为所欲为……”
朱允炆顿了一下,好奇道:“你好象对此道颇为精通呀……”
萧凡眼眶顿时泛了红,无限唏嘘道:“没有经历便没有发言权,我觉得吧,……我有这个发言权。”
朱允炆想了一会儿,使劲摇头道:“不行,你这也太下作了,君子所不取也。”
萧凡叹道:“这话真应该把莺儿叫过来听一听的……”
朱允炆唉声叹气:“我该怎么办?为了她,我现在茶不思饭不想,干什么都没劲,这难道便是人们说的相思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萧凡见朱允炆伤心成这样,心中很是不忍,堂堂大明皇帝居然为情所困,这种事虽不值得鼓励,但也足见他的真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