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无心之言 或许成谶(第2/3页)

身为大明的总兵,居然敢自比太祖朱元璋,这是实实在在的僭越了,最起码一个心怀不轨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虽说营帐之中全是胶州营的亲信将领,而且现在的李孟所做的事情,也不算是太把王法放在眼中,可这件事情被人无心说出去了,总归是不妥,还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明着提醒反倒是会惹人注意,不如这么无声无息的把话题扯开,是十分稳妥的说法。

那袁文宏站立在一旁,看到李孟嘉许的神色,他心中也是欣喜,胶州营的系统时间不长,却非常的完备,所谓的草创初期,出头的机会特别多,这个说法不太适合胶州营的文人系统,寻常人难得又在李孟面前表现的机会,自己把握住了,今后肯定好处多多。

大明武将不知道常遇春的典故,这也算是个奇怪的事情,帐内的文士们都是有些奇怪,不过也就是奇怪罢了,这僭越的行为,不知道为何,这些书生们也不太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很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

跟着军队行动的文士们,他们要从民政的角度来观察沿途的一切,灵山商行和黄平的情报机构,虽然也能提供大量的信息,但还是不如亲身来实地观看,所搜集观察到的东西更直观,更有说服力。

李孟的胶州营一直是立足在山东发展,对于外面了解的并不深入,河南省紧挨着山东省的兖州府,黄河沿线的城市更是和胶州营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为将来的可能,自然有必要深入的了解一下。

这次有三十多名文职的人员跟随前来,地位最高的是周扬的副手,也就是在军帐中有所表现的文士,当年兖州府有名的才子——袁文宏,本来他在济宁州也有份能够温饱自足的产业,闲来研究学问,写写文章,日子很是惬意,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在某军将幕下效力的一天。

袁文宏家中祖产,田地肥沃,可倒霉就倒霉在他家的田地恰好在孔府田庄的边上,山东的大地主都是在模仿李孟进行拼命的扩张,但山东总兵李孟兼并土地好歹还有个方式原则,专门收购破产的田地,收留无地的流民。

但孔府可从来没这么多讲究,孔府田地附近的好田,只要是权势不如衍圣公的,那就吞下来,本来这袁文宏的田地在灾年也能勉力的维持,可无奈的是,这块好地,被孔府的长房的几位盯上了。

即便是袁文宏是才子,即便有个举人的身份,可衍圣公这种庞然大物,可不是区区一个才子能够抗衡的。

衍圣公委托地方官随便捏造了个罪名,就要判罪,罚没家产,眼看着袁文宏就要家破人亡了,却也是他运气好,文如商行的当家人孔三德,对这袁文宏非常的欣赏,别看孔三德喜欢奢靡享受,却也是圣人后裔,闲暇时也读读书生文章的。

孔三德在孔家不过是个旁系善于赚钱的子弟,而土地的兼并则都是长房的人出手购买,他帮助袁文宏也仅仅是保全他家室平安,其他的事情也不好开口,孔三德索性是资助袁文宏些银子,让他离开山东远远的。

可怜平日里这袁文宏还经常说淡泊名利,谁想到这件事,他自己在孔府子弟眼中有若蝼蚁一般,生死荣辱都是被别人操纵在手。

这件事情对他的触动很大,想必对那功名富贵的心思,也不那么淡泊了,可这年头,如果你不是江南人士,和所谓的东林士人没有关系,一个山东的读书人,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那真是千难万难。

好在这袁文宏毕竟是个才子,脑子好用的很,看事情局势比起旁人来要明白很多,也不知道他下了什么决心,反正是携家带口,直接投奔到李孟的胶州营之中。

对于这样的文人愿意给自己效命,李孟自然是高兴,袁文宏本就是才学很高,做这些经济实用的政务也完全的不差,加上袁文宏投奔胶州营的时候,这个军事集团之中还没有多少文人,袁文宏倒也是物以稀为贵。

不过那时候,兖州甚至是山东地面上的文人士子,对袁文宏的决定怀疑、讽刺,嘲笑的人都是不少,就连那孔三德也是惋惜的提出,去一军将麾下,还不如在我这里做个清客文人,也是生活无忧。

那时候李孟还是分守莱州府的参将,看着确实不那么让人看好。

等李孟成为山东总兵的时候,才显出来袁文宏的眼光高明,身份也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眼下也挂着六品的官员衔头,袁文宏不过是个举人的功名,要是正常的走仕途官道,哪有这个品级的官做。

胶州营的文武系统,尽管很多事情没有明言,不过上下还是有个共识,平日间不管是武人还是文人,都是朝着这个共识的方向努力。

比如说在周扬和宁乾贵手下的这些读书人,未必会去山东的所有地方担任地方官,但他们一定却要去过这些地方,对各处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灵山商行去往山东省内省外行商的商队,都有几名系统内的读书人以账房的名义跟随,观察各处的风土人情,在海州驻扎的淮北军,也有类似的人存在。

李孟在济宁州紧急召集兖州军,从水路救援开封的时候,袁文宏恰好和二十几人从兖州府城嵫阳那边回来,因为李孟走的急,军中也缺记事和文书的人随行,直接是把他们这些人带上,连同兖州军的文书一起行军。

船队走的不快,袁文宏这帮文人们一直是在仔细的观察沿途的各项情况,并把这些观察到的东西做出记录。

按说,这些济南府同知或者是盐政司驻胶州巡检衙门的幕僚、账房、师爷们,和这河南省的风土人情八竿子也打不到关系,不过做这些工作,或许将来某一天肯定能用到,只是那一天是何日就不清楚了。

虽然不开城门,不过开封城上还是朝着下面放了不少的酒水和猪羊,算作是犒劳,城上的开封知府和布政使司衙门的一干官员都是心惊胆战的在墙头等着,琢磨了不知道多少推脱的理由不让对方进城。

可城下的那些军兵扎营之后,除却看守俘虏,割去首级铸成京观之外,也不提什么进城的事情,这实在是奇怪。

留守开封城的那位把总一直是看着城下的兵马,越看越觉得糊涂,几次都想城下的兵马是不是贼兵假装,或者是外族的兵士在下面蒙混,当然这两个想法也太过匪夷所思,关键是这些山东兵马太不像是大明的官兵了。

李孟的胶州营活动范围一直是在山东,在大明的其他省份根本没有他们的见闻,这等整肃的兵马,突然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实在是震撼。